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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浅浅看了钟离爵一眼,然后,两个人跟回自己家似的,也来到了餐厅。
邵一琪的菜做得很不错,贝浅浅看着,就已经被色香味征服。简单了客气了一下,落座后,也不看钟离轩是否高兴,该吃吃,该喝喝。
贝浅浅觉得,她跟邵一琪是朋友,来这里,也是来吃邵一琪的。所以,别人怎么想,她管不了。
钟离爵没吃多少,不是邵一琪的菜做得不和胃口,而是晚饭,他本就吃的不多。
钟离轩等着钟离爵离桌,看邵一琪总算不紧张了,也去陪钟离爵了。
“尚炎市的那个项目,皓插手了?”钟离轩问。
钟离爵没瞒他,这个项目能顺利到他的手,钟离轩帮着出了力。再说,以钟离轩现在的势力,稍微留意一下,就能得到很多他想知道的事情。
“他好像怀疑了这个项目跟你有关。”钟离轩接着说。
钟离爵看着钟离轩,等着他的下文。
“今晚,他旁敲侧击地问过我。”钟离轩说。
“也好,早点来,早点结束。”钟离爵平静地说。
这话,钟离轩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沉。也就是说,今晚的谈崩不是偶然,钟离爵这是借着钟离安怡闹小性子的机会,故意让老爷子没办法做这个中间人。
也就是说,不知不觉间,他还是搅进了他们的局。这个发现,让钟离轩心里很不爽。
对于老爷子给的家业,钟离轩不能说看不上,起码不像钟离皓那样,可以不择手段地把枪口对准家人。
所以,钟离轩一直奉行的也是不参合、不参与、不亲近。每次该他们家到场的,他不会失礼。不该他们知道的,即便他听说了也装作不知道。
可是,今天这场戏,搅乱了他这么多年一直置身事外的立场。不对,好像他出手帮了钟离爵一把,把尚炎市那个项目拿到手,就已经参合进来了。
突然的恼怒让钟离轩霍然起身,在客厅里踱着步,以缓解被在心头的怒火。
正在这时,贝浅浅和邵一琪进来,虽然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一看钟离轩的状态就不对劲。
钟离轩很少在邵一琪面前暴露情绪,即便再生气,他也就是不开口说话,决不会这样暴走。
“出了什么事吗?”邵一琪走近,拉住钟离轩的手,低声问。
“没事。”钟离轩立即平复心里的不悦,浑身散发的低气压也随之散去,真的就像没事情发生一样。
看了钟离爵和钟离轩似乎有话没聊完,邵一琪也不好一直在这里,拉着贝浅浅去了她的房间,两个人聊天去了。
“事情到如今,也该是结束的时候了。”钟离爵说。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钟离爵和钟离皓间的矛盾进入白热化,且以之前两人间的明争暗斗,恐怕你死我活也不是危言耸听。
“为什么要拉我进来?”钟离轩咬着牙问。
“你以为你能躲得过去?就算皓不算计你,老爷子会看着你独善其身?”钟离爵残酷地将现实摆在钟离轩面前。
从很早以前,钟离轩就意识到,他们不过是老爷子手上的棋子,帮着他守护好这片江山罢了。
所以,在从钟离厚印手中接过公司之后,钟离轩就尽量脱离钟离老爷子的掌控,表面上顺从地打拼钟辉集团旗下的他的负责的公司,实际上,他早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但是,这些不是他有野心,而是等有一天钟离老爷子跟他们翻脸时,他和父母不至于没有出路。
所以,在钟离爵和钟离皓斗的时候,他就一直冷观,跟谁走得都不近,不过是想着有一天大家翻脸时,他能全身而退。
“所以,你今天是故意的?”钟离轩不是问,而是肯定。
钟离爵没直接回答,也没否认。他只是将手机里的机长照片翻出来,递给钟离轩看。
这是几张钟离皓跟老宅管家见面的照片,场景是一家咖啡厅。钟离家所有人都知道,如果钟离承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能信任的人,那就是跟在他身边几十年的管家。
“管家不是你的人?”钟离轩的眼里都是怀疑。
钟离爵点了点头,没否认。所以,钟离轩明白了,钟离皓这是有了计划,以为买通了管家,所以,他的很多事情,都在钟离爵的掌控之下。
这么一想,钟离轩后背一阵发冷,钟离爵这手段,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你有几成胜算?”钟离轩已经冷静下来了。
钟离爵看着面前的茶几,眸子深不见底,他没急着回答,像是在考虑钟离轩的问题。
“你觉得让钟辉集团土崩瓦解,需要多长时间?”钟离爵突然问。
钟离轩一怔,他没想过要折腾这么大,所以,一直留意的都是是否有人暗算自己,钟离老爷是否会怀疑自己。其他的,他从未觊觎过,当然也就没留心过。
“这些,都是他们欠我的,还有我父母的命。”钟离爵说着,浑身都是弑杀的霸气。
这样的他,钟离轩还是第一次见。之前,只是有些怕这个二哥,不过是他很少笑,对人也总是冷冰冰的。而今天,他见到了钟离爵不同以往的另一面。
“二伯和二伯母的死……”钟离轩想问的是,不是意外吗?但当他接触到钟离爵那对冰到极点的眸子时,忍不住心头颤了一下。
这个眼神让钟离轩瞬间明白,且肯定,钟离爵调查到了证据,钟离厚文夫妇不是死于意外,而是……钟离轩不敢往下想,这样的真相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直到钟离爵带着贝浅浅离开,钟离轩还没有完全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想不明白,钱就真的那么重要吗,可以把亲人的生命当成利益获取的筹码?
邵一琪早就看出钟离轩的不对劲,但既然他不想说,她也就只好安静地陪着他。
回别墅的一路上,钟离爵都没开口,他在心里猜测着,钟离轩知道多少他和钟离皓的事情,以及,钟离轩自己的实力版图有多大。
想着这些时,钟离爵忍不住嘴角显出一丝嘲讽。钟离承年大半生都在为财富打拼,为了把儿子们笼络到身边,假意将所有权利下放,实际上,幕后的操控权他一直没放手。
眼看着孙子们长大了,为了让孙子们继续为他心甘情愿地卖命,他又自以为是把孙子们牢牢抓在手里。
可他是否知道,三个在他眼里被看得牢牢的孙子,都有着自己一变能让天璃抖一抖的本事?
如果有那么一天,钟离爵真想亲眼看一看钟离承年在知道这一切时,如何反应,什么表情,他的身体是否能受得住?
如此想着,钟离爵的眸子已经染上了一片猩红,那里面有报杀父母之仇的恨意。
虽然不是他亲自出手,但是,如果不是他的纵容,他又怎么能成为没有父母的孩子?又怎么会在夹缝中被逼成今天这么冷血?
钟离爵彻底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恨意和报仇已经完全统战了他的思维,整个车厢里处于低气压状态。
突然,一只柔软的温暖的小手,轻轻地盖在他握着变速杆的手背上。就在这一瞬间,钟离爵清醒过来,对啊,他现在不再是一个人,他有家,有老婆,以后还会有孩子。
想到家这个词,冰冷的心总算在慢慢地回暖,他的眸子里也有了温度。
虽然贝浅浅不知道他刚刚在想什么,但从离开钟离轩家,他的反常贝浅浅就感觉到了。
她现在对钟离爵的感觉很负责,不像开始时的漠不关心,却也没到为了他能不顾生死的地步。但是,看着他表情上的那抹孤寂,她就忍不住有些心疼。
看着贝浅浅关系的眼神,钟离爵反手,将贝浅浅的手握在掌心里,就像要保护好她的这个人一样,密密匝匝地抓紧。
“什么时候举办婚礼?”钟离爵突然问。
“不是说好等我毕业再说的吗?”贝浅浅立即重申。
她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坚持,好像钟离爵再敢提婚礼的事,就要跟他决战一样。
“小傻瓜,早些举办婚礼,对你的名声好。”钟离爵解释。
之前,答应她不急着举办婚礼,是他根本不在乎。反正他是要娶妻生子的,只要不是自己讨厌的人,娶回家,就等于完成了父母的心愿。
所以,在贝浅浅经过贝家人同意后,跟他提出暂时不举办婚礼,等她毕业再考虑这件事时,钟离爵没有迟疑就答应了。
举办婚礼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很钟离爵最讨厌麻烦。既然贝浅浅主动提出不办,那他当然欣然配合。
可近在今晚,或者说就在刚刚,他突然就有了强烈的想法,他要结婚。要举办仪式,让全世界都知道,贝浅浅是他妻子的那种结婚,而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这种好像被遮掩着的关系。
“我才不在乎。再说,你不是都已经在我同学面前露面了?”贝浅浅说。
钟离爵有些无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无奈就在贝浅浅这样看着他的时候,他就会毫无原则的退步。这在别人身上,是从来都不会发生的事情。
这么想着,钟离爵就想起了沈阔看着他的眼神,那明显就是控诉他变了,变得在贝浅浅面前不再有威严。
想着两个人刚开始交往时,贝浅浅看着他的小眼神,连根他对视都是怯怯的,可现在,她不但敢跟他跟着脖子闹小性子,还敢跟他发脾气。
可这些,并不让钟离爵感觉到生气,相反,想着想着,他突然就笑了。
“怎么了?”贝浅浅问。
刚刚不是还一身冷气吗?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就又笑了。不会被什么事情刺激得精神分裂了吧?贝浅浅臆想着。
回到碧倾阁府,钟离爵没有回自己的四楼,而是跟着贝浅浅身后,直接来到了二楼贝浅浅的卧室。
“你不去睡觉吗?”贝浅浅是真的累了,问着,就打了哈欠。
“睡觉。”钟离爵说。
然后,也不啰嗦,直接转身去了浴室。
贝浅浅的嘴巴瞪得圆圆得,刚刚已经开始打架的眼皮,也撑得大大的。这人是什么毛病?睡觉不回自己卧室去洗澡,为什么来她的浴室凑热闹?
十多分钟后,钟离爵腰间系着一条浴巾,大摇大摆地走出来。他在贝浅浅这里没有睡衣,所以,只能用浴巾如此遮挡一下。
然后,就跟没看到还杵在原地的贝浅浅一样,越过她,直接上床躺下。
“你,你这是干什么?”贝浅浅话都说不利索了。
“睡觉。”钟离爵言简意赅,说完,就侧过身,直接闭上了眼睛。
在他背后瞪了五六分钟,奈何钟离爵毫无感觉似的。贝浅浅实在是又累又困,也不想跟他计较了,抬腿去了浴室。
听到浴室的门开了又关上,然后传来哗哗的水声,钟离爵的嘴角微微翘起。
简单洗了个澡,贝浅浅换了一条长袖,下摆到膝盖以下的睡裙出来,看着还是维持着之前姿势的钟离爵,最终也没忍心去叫醒他。
睡就睡吧,之前也不是没睡过。再说,两人都已经领过证了,要是再因为睡不睡在一起吵,就显得有些矫情了。再说,她今天也真是没有这个精神头儿了。
虽然在钟离家老宅时,没直接跟钟离安怡吵起来,但多少还是影响到了她的心情。
他们已经结婚了,而钟离安怡这样当着钟离承年,诚心就是在撵她,这就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就算对她再不满意,还有长辈在,有钟离爵,她这就是直接在打钟离爵的脸。
想想他那么骄傲的人,被钟离安怡这样无理取闹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虽然钟离爵可能看不上她的那些小动作,但想想他父母刚去世时,他一个人面对那一大家子人的虎视眈眈,贝浅浅就有些心疼。
想着,她不自觉地往钟离爵身边靠了靠,随即,将自己的胳膊绕过钟离爵的腰,让自己的小脸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
“以后,我来保护你。”贝浅浅闷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