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皓一天如此地无所事事,他的助理都不适应了,那个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用在工作上的人,突然就这样什么都不管了,别说钟离皓的钟离,连那些一年不会出现在公司几次的股东们,都听到了风声,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天下午,钟离厚学被电话催得实在无法继续在小家享受生活了,不得不出现在公司应付多方的质问。钟离厚学没敢正面回答大家的询问,只说钟离皓受伤了,一直疼在床上,连喝水吃药都要人照顾。
钟离皓出车祸的消息,虽然钟离家没有出面回应,但也没特意封锁,这种意外事故,除了自己开车时多加小心,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但这些都构不成对公司的威胁,股东们也只是多祈祷钟离皓早些康复,回到公司上班。
可现在不一样,有消息钟离皓将推出执行总经理的位置,这就不是小事了。就像当初钟离厚学执意将位置让给儿子,不顾董事们反对,就算有懂事拿出售股份相要挟,钟离厚学还是将钟离皓推上了总经理的位置。
好在,钟离皓没有让所有人失望,而且,他上任后,公司更是大跨步地往前走,公司利润较之前成倍的攀升,当初反对他的人随之都成了钟离皓的忠实拥护者。
然而,就在公司正稳步向前,且几个大项目关系着公司再上一个台阶的关键时刻,竟又有钟离皓要退下执行总经理的消息传来。而且,钟离皓不但一直没露面,工作确实都放下了。
这样的状况,就算不整天跟在他身边,董事们也都不是真的安静地呆在家里的,谁能不在公司里安几个眼线,那么大的家底都铺在这里,那可是关系着一家老小生计的根本。
钟离厚学无法给大家承诺,这些都是公司的股东,不是媒体或者客户,稍微一哄,挺过去就算了。一旦在这些人面前失去信用,以后如果钟离皓真的就不进公司了,他想继续接管公司都难了。
对于钟离厚学始终说些车轱辘话,对于大家关心的问题都是模棱两可的,更让股东们怀疑的是,到现在,他们想去看看钟离皓,都被钟离厚学婉言谢绝了。
于是,大家更怀疑听到的风声是真的,钟离皓真的不再继续挑大梁了。那么,对于钟离厚学一家来说,除了钟离厚学继续出面支撑公司外,他们肯定不会容忍钟离安怡进公司的。
股东们越是着急,越是在钟离厚学这里得不到肯定的答复,而且,他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成了股东们爆发的导火索。顿时,会议室里争吵声机会要掀翻公司楼顶,大家就差围攻钟离厚学了。
钟离厚学给钟离皓的秘书使眼色,意思是让他马上联系钟离皓,如果能马上来公司,就过来处理一下。如果不方面过来,起码给他一个准信,让他跟大家通报一声,以缓解眼下这些人激动的情绪。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钟离厚学被围困在问题中心点,而钟离皓那边,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这让钟离厚学已经确信了,钟离皓不是跟他闹着玩,至于是不是想以此为要挟,他现在还真无法冷静地思考。
钟离承年回到老宅,路上听说了钟离厚学被股东们堵在公司要说法的事。待他回到家,看到钟离皓跟没事人一样,助理陪在一边看书,阳光洒在他身上,倒是十分惬意。
昨天,钟离皓跟钟离厚学说要分家的时候,钟离承年也是正在气头上,感觉钟离厚学夫妇亏欠儿子的太多,钟离皓给他们一些教训也是应该的。所以,不但没帮着劝说,还没给钟离厚学夫妇好脸。
那时,钟离承年也仅是以为钟离皓是一时气不过,待气消了就好了。但是,今天这样的局面钟离皓仍在家里经下心看书,这就看来,事情不太好办了。
钟离承年回来,钟离皓打过招呼,也没有多余的话,继续低头看书。老宅里很安静,花草经历了多年的修剪,且都是出自名师之后,将整个院落装扮得古朴又不失优雅,稳重又不沉闷。
看着沉浸在这片绿荫碧翠间看书的钟离皓,到成了这风景中的点睛之笔。可此时,钟离承年已没了欣赏的心情,却又不能让钟离皓看出他的焦急。
钟离承年就像以往每一个午后,坐到院子里晒太阳,跟钟离皓有些距离,又不影响两个人交谈。钟离皓似乎是被书里的情景吸引了,始终没有抬头主动跟钟离承年攀谈。
等了一会儿,还是钟离承年开口了。
“真的不打算回公司了?”钟离承年问。
钟离皓抬起头,眼神里先是有点儿茫然,但随即就变得清明起来。看来,之前他是真的在看书了。而在瞬间听懂了钟离承年的意思后,他果断地摇了摇头,“不会了”。钟离皓说。
钟离承年没有当即表示什么,他沉下眼皮,遮住了眼里的心思。要是以前,钟离皓一定会揣测现在钟离承年在想什么,现在自己要如何表现,才能让老爷子高兴。
可是,自从经历了这次生死之后,钟离皓没有了这份小心,他也不想再这么诚惶诚恐地猜测着钟离承年高不高兴,钟离厚学有没有对他不满意。他现在就想如自己的心愿,按照自己的想法过活。
院子里再次陷入了沉静,时间过去的越久,公司里闹腾的那些股东们情绪就越激动。没多久,老宅外面想起了汽车声。
钟离承年叹了口气,管家赶紧走过来,扶了钟离承年一把,他从椅子上起身,回到了屋里。钟离皓看着钟离承年的背影,头发已经花白,要被也没有那么挺拔了,曾经那个能为整个钟离家遮风避雨的神话般的大家长,也已经老去了。
钟离皓又低下头,继续看书。
回到客厅,钟离承年的视线落到管家端上来的茶杯里,他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
“皓想让那个特护来老宅照顾他?”钟离承年问。
“大少爷这么说过。”管家恭敬地回答。
钟离承年没再多问,也是门外正等着要见钟离承年的股东们,没给钟离承年继续聊天的时间。有佣人进来请示,是否让门外的人进来?
几分钟后,从公司那边过来的股东代表,在得到钟离承年的允许后,进了老宅。知道他们过来时要说公司的事,钟离皓已经在助理的协助下,回了自己的房间。
钟离承安听了股东代表们的怀疑,也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钱是大家的,希望有一个有能力,能领着大家多赚钱的人坐在总经理位置上,这个要求不过分。
钟离承年也不是不知道听取员工声音的人,而且,能让钟辉集团一直在天璃霸着老大的位置岿然不动,钟离承年的经营能力和手段,自然是不用多说的。
“虽然在做的都是股东,可要是说铺在这里的家底儿,肯定是钟离家的最多。所以,让谁坐这个位置,该坐多久,最开不得玩笑的应该是钟离家。所以,你们不用如此惊慌,无论如何,都伤不到不你们的利益。”钟离承年慢悠悠地说。
这话,就是在给各位一颗定心丸,也是在变相地告诉大家,不管是钟离家的父亲钟离厚学,还是钟离家的儿子钟离皓,都不敢拿自己的利益开玩笑。
有了钟离老爷子这些话,股东们的心总算放下了,目的达到了,大家也不再多逗留,跟钟离承年告别,就离开了老宅。
而待大家走后,钟离承年坐在书房里,却久久没有动。这次,钟离皓如此坚定地要分家,钟离承年不觉得仅是因为这次车祸,就让他伤透了心,一定还有其他事情,让钟离皓感觉到在那个家里的绝望,他才放下一直很看重的权利。
而刚刚,从管家的嘴里,钟离承年已经知道了事情的重点,看来,他们都没看在眼里的小特护,却让他这个骄傲的孙子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钟离承年对于孙媳妇的人选,也不能说没有任何看法。他本以为,钟离皓会选择一个名门望族,以帮助他接替家主之位。这一点,钟离承年也有过打算,从私心里,他倒是很支持钟离皓这个想法。
都说娶妻娶贤,这对于上流社会圈子里的人来说,尤其备受关注。而钟离承年是一个传统观念很重的人,钟离皓就是钟离家的长孙,理应具备支撑钟离家门面的能力。
而那个陪在他身边的人,一定不能随随便便,起码要有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本事,既要有强大的娘家做后盾,以帮着钟离皓打拼,又要有能撑住场面的能力,来掌控未来钟离家的内堂。
可现在,钟离皓的态度已经表情了,这一切似乎距离他的想法有了差距,而且,钟离皓这个转变好像就是在出了车祸之后,也就是认识了那个特护之后。
钟离承年有些烦闷,如果是之前,他会将钟离皓叫到面前,骂一顿,指着鼻子告诉他该如何去做。那时,他是有把握钟离皓能听话的,可现在,他没了这份底气。
之所有的一切转变,都是因为钟离皓放弃了心里所有的念想,不管是钱还是权,他都看淡了。一个没有了软肋的人,你还哪来的资本相要挟。
钟离承年从书房里出来,透过客厅的落地窗,看着满庭院郁郁葱葱的翠绿,心情却没有丝毫的好转。他希望钟离厚学能再次撑起公司,可这样强撑能支持多久?
而最让他担心的就是,就像之前他跟股东代表们所说的那样,如论这对父子如何闹腾,绝对不能牵扯到公司的利益,这是钟离承年的底线。
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解,而公司里又不能长久没人坐镇,钟离承年只能跟钟离皓谈谈,在了解清楚他的真是想法,再做定妥。
“大少爷在哪里?”钟离承年问管家。
管家也是在股东们进门之前,看到他回屋了,至于现在在不在,还要过去看一下。管家在钟离皓门外敲了一阵门,没人回应,他栽倒门口一问看门的佣人,对方告诉他,在那些股东们离开后,钟离皓也出门了。
“是助理开车出去的,大少爷没说要去哪里。”管家向钟离承年汇报。
“你去查查那个特护的具体情况,看看大少爷最近跟她联系了没有。”钟离承年说着,眯起了眼睛,他是真的感觉有些累了。
管家马上去安排,看着钟离承年的神态,没猜出他现在的想法,以及调查米佳之后,要做些什么。
在钟离皓回到老宅之前,管家将钟离承年想知道的都调查清楚了,米佳的情况很简单,因为是孤儿的缘故,人际关系也很简单,除了孤儿院里的那些旧识,她几乎没有其他亲戚、朋友。
在米佳这些个人信息里,还有这些年她打工供自己完成学业,工作之后取得的成绩等方方面面的情况。米佳是一个上进的女孩,这一点倒是很得钟离承年的赏识,他就喜欢有进取心的人。
但是,她这毫无背景的家庭,也是钟离承年最看不上的原因。如果是钟离爵或者钟离轩,他也就不这么纠结了,只要在他能接受的情况之内,钟离承年就不会太反对。
钟离承年因为钟离皓对米佳的这份特殊留意,想了很多。他想到了三个儿子娶妻时的情形,那时,钟离厚学就是因为冲着钟离皓母亲娘家的财力,才去求婚的。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他们婚后不到两年的时间,岳母家的公司因为遭遇了暗算,不但破产,还欠下了巨债。
那些拿不到钱的债主,在得知钟离皓的母亲是钟离家儿媳后,就堵到了钟辉集团讨债。那几年,因为这事,钟离皓的父母差一点儿就离婚了。
最后,还是在钟离承年的压制下,钟离厚学勉强没敢再提离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