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彭长宜走到塌方近处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戴着头盔,猫腰奋力往外挖煤泥的身影,尽管他早已“面目全非”,但是从身材判断应该是老顾。
看到灰头灰脸的老顾,彭长宜的心里是一热,没人要求老顾去干什么,但是心地善良的他却在闲暇的时候,参与救援工作。
他走了过去,说道:“老顾,你歇会,我来。”说着,脱下大衣交给了那个人,从他手里夺过工具,奋力干了起来。很快,身冒出了汗。
他埋头奋力干了半天,突然侧面有人叫了一声,:“长宜,你怎么下来了?”
是老顾的声音,看见老顾满脸都是黑灰,说话的时候才露出平时白好多的牙齿。
彭长宜一愣,直起身看了看他旁边抱着大衣的人,这才发现,这个人不是老顾。
彭长宜笑了一下,老顾这时走了过来,说道:“长宜,你是指挥官,快去吧,我替你干。”
那个人说:“你是彭长宜?”
彭长宜说道:“师傅认识我?”
“我认识这个名字。”
“哦?”
那个人从怀里摸出一个眼镜戴,但是彭长宜无法看清他的脸。
紧接着,又摸出了一张雪白的名片,说道:“我叫徐德强,这面有我的电话号码,如果你想了解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
说着,把名片塞到彭长宜的手里,夺过他手里的铁锹,把怀里的大衣塞给他,到一边干活去了。
彭长宜见徐德强有意避开了自己,摸了摸兜里张名片,没有说话,他把大衣塞给老顾,从老顾手里夺过铁锹说道:“你手机没想吗?”
老顾说:“响也听不见,你去吧,这里干活的不缺。是地方狭窄,有人也用不开,这里的人都是轮流干。
正说了,后面涌了几个人,有人说道:“你们到边歇口气,我们来。”
彭长宜和老顾离开人群,徐德强也直起身往外走,边走边用手捶着后腰。
彭长宜一看确实用不自己,说:“你也去吧。”
这时,他发现有人趴在下面的管道,不停地用锤子砸那根管道,然后听他大声喊道:“还活着,还活着!”
彭长宜激动地说:“里面有人。”
老顾说:“是啊,但是声音越来越弱了。”彭长宜把大衣扔到一边说道:“弟兄们,我们卖把力气,使劲干啊!”
他说着从旁边拿起铁锹,也不管自己是什么指挥官了,拼命地开挖
等齐祥把他从井下拽来的时候,彭长宜也早成了黑人。齐祥说:“用不着您下去干活啊,您干点什么也别亲自干活强。”
彭长宜呲着白牙说道:“尽管我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不干几下心里不舒服,里面的人还活着呢!”他激动地说道。
齐祥看着这个年轻的新任县长,不由地向他投去敬佩的目光。
彭长宜用了在亢州百试不爽的鼓舞士气的办法,又是杀猪宰羊,又是烧酒犒劳,把全体参与救援的人们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进度平时提高了将近一倍。
在第二天的下午,救援工作接近了尾声。
同时,两处的通气孔也已经打通,大家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时刻欢欣鼓舞,彭长宜也打开手机,来到了井口处有信号的地方,他在井下给翟炳德拨通了电话,刚要告诉他这一个好消息时,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声,被吴政委一直担心的次生灾害发生了,在接近救援面也是五六米的地方,发生了二次坍塌!
一彭长宜大叫了一声,不顾一切地奔向出事地点,然而,烟尘弥漫了一切,他什么都看不清,跪在地,往里爬。声嘶力竭地叫着:“老顾,徐德强,老顾,徐德强”
他声嘶力竭地吼着,坍塌下来的粉尘被他大口大口地吸进肺腔,呛得他不停地咳嗽,但是他顾不得那么多了,简直跟疯了一样,因为在他转身给翟炳德打电话的时候,他分明看见老顾和徐德强在最近塌方点干活。
他认定他们全被埋在里面。
造成二次坍塌的直接原因是,除山体松动外,更关键的原因是来自施工质量,因为这次坍塌的几乎全是加固去的洞顶。
情况万分危急,吴政委紧急疏离现场的救援人员,以免造成更大的伤亡。
彭长宜不顾一切地往回冲,立刻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架离了出事地点,然而,他挣脱了这双手,又跌跌撞撞不顾一切地冲回来,用手奋力的扒着碎石,指尖磨出了血,他不停地失声叫着:“老顾,徐德强,老顾啊”
彭长宜再次被人架到了井口安全地带,这个人是吴政委,他大声说道:“老顾没在里面,你看。”
彭长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老顾半边脸淌着血,可能他都没意识到自己脸受伤了,正捂着耳朵往里看,从到下都被灰尘染成了跟兵马俑一样的颜色。
彭长宜赶紧掏出手帕,盖住了老顾的脸,老顾的脸只是被石块划伤,并没有大的危险。
老顾找着了,他的心刚放下来,马又提了起来,仍然大声说道:“徐德强,徐德强还在里面,快去救人”说着,又往里冲
彭长宜眼泪下来了,在昨天后半夜,徐德强通过老顾把彭长宜叫了出来,他们俩在一个被人的地方,谈了好长时间,当然,主要谈了这次事故,也谈了一些错综复杂的鲜为人知的n,还谈了自己改变贫困县落后帽子的一些志向和理想,还说了自己对这次事故的确负有责任,这个责任是他没有坚持原则,在一些大是大非问题,自己做了让步,所以自己被免也是罪有应得,他还说对不起那些遇难的矿工,所以才跟组织要求留下来,当一名普通的救援人员
吴政委和老顾把他拉了回来,吴政委大声嚷嚷:“你不要命了?你在死在里面,我们都他妈的该枪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