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点点头,说道:“是啊,你说得没错,说真话,我关心的倒不是进去的人的处理结果,我关心的是三源目前整个干部队伍的现状,每次一开会大家都特别有感触,人不齐,心不稳。有问题的人心里总是犯嘀咕,嘀咕哪天纪委找到自己的头来,没问题的人难免有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心理或者行动,所以,每次开会,这一点我是必须要强调的,要不康斌总是说我,说我说的话,完全是一个班长说的话,我说,我才不管什么班长不班长的呢,主要是我认为这是一个人必须遵循的原则,咱都不说是一个党员该遵循的原则。”
吴冠看着他,说道:“是不是你自己的心也不稳?是不是感觉现在一个人干两个人的事,到时接任书记的人不是你,你吃亏呀?”
“也不能说没有这个意思,我的确有许多想法,但是唯恐新书记来后给我否了,所以好多工作干不是,不干还不是。将心心,我都有这种心理,那些主持工作的副局长们更有这种心理了。”
“其实,从某个角度说,我认为这种心理有积极的一面。”
“怎么讲?”彭长宜看着他说道。
“你看,我给你打个方,孙犁先生说过:人尤不宜聚而养之。养则闲,即无事干,无事干必自生事,作无谓之争,有名则争名,无名则争利,这话说的是人,当然主要说的是那帮国家供养的作协里的专职作家们。我认为对各个领域都适用,如三源目前的干部队伍,你是要干事,要让大家干事,所有的道理,都是在工作实际自呈真伪。干不干强。”
彭长宜感觉吴冠说的和部长说的有异曲同工之处。
这时,彭长宜的电话想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打开电话后,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喂,你好,我是省高速公路交警大队清平段的交警,我们这里刚刚发生了一起车祸,其一名叫胡力的人受伤,我们从他的通讯录里找到了你,如果你方便请到现场来一趟”
彭长宜大吃一惊,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脸色渐渐地变白了,他急切地问道:“伤得严重吗?在清平的什么地方?”
与此同时,他迈开大步向车的方向急步走去,吴冠一见,赶紧小跑了几步,跑到了彭长宜的前头,打开自己的车,迅速了车,同时为彭长宜打开了车门,彭长宜了车后,这辆看去笨重的车在吴冠的手下,灵巧地调转车头,急速向前窜去
山坡,羿楠、老顾、副县长陈奎,还有水利局的老工程师们,已经将羊肉串和鸡翅什么的烤好,羿楠刚想叫他们过来吃,见这两个人急匆匆地了车,然后一溜烟地急驰而去。
陈奎今天也是被彭长宜打电话叫来的,他正在弯腰从一个纸箱往出拎啤酒,听羿楠大声喊道:“你们干嘛去”
等陈奎直起腰,吴冠那辆黑色的车早已驶出那片荒地,奔向了公路,快速向县城的东南方向驶去,很快消失在视线之外了。
羿楠急了,说道:“肉串都烤好了,他们干嘛去了?”
老顾低头翻着烧烤架的肉串,说道:“这两个,都是属于那种心血来潮式的,说不定又想起什么事来了。”
羿楠说:“不像,看他们跑得跟个兔子似的,像是遇到了急事。”
这时,老顾把烤好的肉串放在一个托盘里,说道:“你们先吃吧。”
陈奎把几听易拉罐啤酒放在一个旅行用的餐桌,说道:“等等,我给县长打个电话。”说着,掏出电话拨了过去,彭长宜的电话一直是忙音。
羿楠一见,跑到那个木桩子前,从风衣里掏出手机,把电话打给了吴冠,吴冠很快接通了,羿楠说道:“你们干嘛去了,羊肉串什么的都烤好了。”
吴冠小声说道:“我和长宜出来有急事。”
“什么事这么急?”
“这个”
羿楠已经听出旁边的彭长宜还在讲着电话,压低嗓子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羿楠压低了声音后,语气显得很亲切和温柔,吴冠心里一热,也小声说道:“宝贝,你们吃好后自己回去,别管我们了,有时间我再打给你,挂了。”说完,挂了电话,专注地开车。
羿楠听了吴冠那一声“宝贝”后,竟翻开了白眼,心说,这个人,真是不经搭理,给他打个电话自我感觉良好了,哼!
到了高速路,吴冠开着那辆剽悍的美国原装房车,恨不得把油门踩到底,一路鸣笛,全然不顾超速不超速,等快到清平境内的时候,那个彭长宜接到那个交警的电话,说伤员被送到了清平市医院,让他们直接去医院。
吴冠一听,赶紧打开了右转向灯,同时急踩刹车,因为,清平出口在眼前,他看了看后视镜,抽冷子强行并线,迅速驶出高速路,后面一片鸣笛声
彭长宜紧皱着眉头,想老胡离开亢州后,只和自己见过一面,那个清瘦干净的小老头,像一只孤独的老牧羊犬,离开羊群和猎人后,独自默默地徘徊在崇山峻岭之间,好不容易找到了归宿,谋得一份自己喜爱的事业,好日子没过几天,竟又遭此劫难。
不相信任何神灵的彭长宜想到这里,把紧握在手里的电话放在腿间,双手合一,紧贴在自己的胸前,低下头,闭眼,他在为老胡祈祷,祈祷各路神灵保佑他,保佑这个可怜善良的人
吴冠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车祸受伤的人是谁,他之所以快速反应去开车,只是听到了彭长宜和交警对话的只言片语,又见彭长宜反应敏感,断定,这个人不是彭长宜的亲属是他的好朋友,不然,彭长宜不会这么焦急。此时,他用眼睛的余光看到,彭长宜在为这个人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