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江帆的不安,又有别于正在钟情的少年,他的不安,是源于对丁一的伤害,他不知道如今的小鹿,是否会原谅他,也不知道如今的小鹿,是否还属于他?他的确很紧张,紧张的手心里有些冒汗。
让过了对面的车流后,他便拐了过去,在广电大楼的门口前停下,他摁了一下车喇叭,一个保安拿着登记薄出来,记下了他车号,走到驾驶室旁边,问道:
“先生,您找谁?”
“丁一。”他简短地答了一声。
那个保安低头在来访登记表写下了丁一两个字后,把登记薄递给江帆,说道:“请您在来客姓名栏里填您的名字。”
江帆笑了一下,接了过来,找到来客姓名这一栏后,飞快地写下了“江帆”两个字。
保安认真地看了看,撕下回执,递给他,说道:“您出来的时候,让丁一签字后把纸条带出来,这是我们的工作程序。”
江帆冲他笑了一下,点头说道:“没问题,谢谢你。”
保安直起身,按下了手里的遥控器,电动大门徐徐地向一边缩去。江帆开着车,慢慢地驶入了大门,来到了楼前的停车场,他没有掉头,而是直接将车头冲里扎了进去。
坐在车里,扭过头,看着后面左侧高台阶的楼门口,他镇静了一下,刚要下车,这时,见一辆黑色的帕萨特驶过来,到了他车的跟前,一个急打方向,车头冲外,车尾便退了进来,紧挨着他的车停下了。
车,下来一个身穿烟色休闲装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的个子也很高,长相英俊,也戴着一个大墨镜,他关车门,向门口紧走两步后又回来了,摘下墨镜,拉开车门,把墨镜扔进了车里,又用手对着车窗的玻璃理了理头发,整了整了衣服,这才向门口大步走去。
到了高台阶前,他居然一步两阶,快速地跑了去。步履矫健,似乎有着充沛的精力和体力,然后推门,关门,很快消失在了门里。
江帆愣住了,这个年轻人他认识,是丁一的同学,曾经和丁一前后两次相亲、深爱着丁一的贺鹏飞,也是被丁乃翔十分喜爱并看好的有前途、有朝气、健康、向的年轻人。
看到贺鹏飞,先他一步跑台阶,他整个人跟钉在了座位一样,没有挪动一丝一毫,那么定定地扭头望着贺鹏飞走进去的那扇玻璃门。
车里,安静极了,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和耳鸣的声音,没有任何声息。
他扭过身子,缓解了一下颈椎,随后,又将头扭了过去,身子向后侧着,注视着大门口。陆续,有三三两两的人下班出来了。
他没有见到丁一,也没有见到贺鹏飞。
等人们走的差不多的时候,面的大门才打开,是贺鹏飞,他推开了一扇落地玻璃门,紧接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走了出来,这个女人他认识,是亢州广电局的岳素芬。
又一个梳着马尾辫、背着双肩包的年轻姑娘走了出来,她满脸堆笑地嘴里还说着话,最后,才是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没错,这个熟悉的身影是丁一,一身白色的职业套裙,里面是一件淡粉色的内衫,衣领还别着一个亮闪闪的胸花。
肯定是她刚刚出完镜,脸的淡妆还没来得及卸去,依然的短发,依然的优雅气质,依然的姣好面容,只是,那双清澈见底的双眸,有了不多见的淡淡忧郁。她站在台阶,没有立刻跟着他们下去。
这时,听贺鹏飞在她的前面说道:“走吧,不会晚的,误不了你的革命工作,吃完饭后我陪你加班。”
江帆注意到,贺鹏飞说这话的时候,还冲着面的丁一伸出了右手。
这时,听下面的马尾辫姑娘说道:“你们俩快点,别卿卿我我的了,注意影响,我肚子都饿得都叫了。”
丁一迟疑了一下,没有把手递给他,可能是她觉得大庭广众之下不太合适吧。她便微笑着走下了台阶,轻盈的是一只白色的蝴蝶。
近了,近了,江帆的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他赶紧回过头,怕自己控制不住开门出去。
他仿佛都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她的呼吸声,甚至她的心跳声,他不敢扭头看他们,重新戴了大墨镜,他听到了开门声和关门声后,才敢扭过头。
哪知,丁一还没有进去,进去的是岳素芬和那个马尾辫的姑娘。
见贺鹏飞抢先走在丁一的前面,替她打开车门,然后拥着她,坐进了前面的副驾驶座,“嘭”的一声,关了车门,然后,贺鹏飞才从车前头大步走过,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系安全带,又帮丁一系安全带。
这时江帆看到,贺鹏飞做好这一切后,看了一眼丁一,流露出了只有恋人才有的痴迷和喜爱,然后冲丁一说了一句什么后,丁一笑了,帕萨特便带着丁一她们驶了出去
江帆瘫在了座位,他摘下墨镜,闭了眼睛,只感到心沉入了谷底,手脚有些冰凉,半天,他才感到脸颊处一丝丝凉凉的东西爬了下来,他伸出手抹了一下,才发现是自己的眼泪。
他揉了揉眼睛,双手覆在脸,使劲搓了搓,在心里对自己说道:回去吧,回到你的内蒙去吧,好在那里还有草原,还有你的枣红马
他心如刀割,痛苦地把头伏在方向盘。
这时,传来了敲窗的声音,江帆一惊,骤然抬起头,才发现是门口的警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外面。他赶紧揉了揉眼睛,降下车窗。
那个警卫说:“先生,都下班了,你没有找到丁一吗?”
江帆摇摇头。顺便拿过那张登记的回执,他看了看接待人的签名处,苦笑了一下,伸出手,递给了警卫。
警卫看了一眼,说道:“丁一刚跟她的男朋友出去,你没看见?”
江帆摇摇头,说道:“我没注意,他有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