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不甜:[……]
宋期旭:[那你加我。]
宋期旭直接发了个微信好友二维码。
陈双最后还是加了宋期旭,无它,就是最近有了银行卡而已。
……
陈双这几天一直窝在房间里没日没夜赶画稿,争取在回小香镇时把画提前送过去。
也不知道小香镇有没有快递。
复查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陈双背着书包走到玄关处换鞋。
“陈双。”陈定奇喊住陈双。
他今天休假没去上班,徐秀枝也去买菜了。
陈定奇从皮夹里数出两千块钱,递给陈双,看着这个打小就不太熟的女儿,叹了口气。
“拿着,去医院检查完了就买些要带回镇里的生活用品。”
这么久没零花钱但自己手上却一直有钱用确实有点问题,陈双接过,抬起头平淡的看着陈定奇眼镜下的眼睛。
“知道了。”
……
“小姑娘,怎么又是你一个人来啊?”郑医生对面前这个短发女孩印象深刻。
陈双把之前拍的片子放到就诊桌上,声音冷淡:“可以拆石膏了吗?”
郑医生把笔插进白大褂的口袋上,绕到陈双面前,弯下腰拿出剪刀把吊着的绷带一剪,手一圈一圈的解嘴上也没嫌着:“等下还要开个单子再去放射科拍个X光复查你这手腕子恢复的怎么样了。”
陈双点着头,看着那折磨了她一个月的石膏从手臂上卸下,手臂跟心里都不由轻了一大截。
医生刷刷的写下单子,“缴费、去三楼那个拍片子的地方你晓得吧?在那等一会把片子带回来。”
陈双又去缴了两百块钱,带着新出炉的片子回到骨科室。
里面坐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嘶嘶嘶——轻点啊!叔!”顾戒捂着胳膊疼的直叫。
郑医生一手按着顾戒的小臂一手捏着顾戒的肩膀,瞟了眼陈双,“等下。”
说完一个用力,把胳膊给接了回去。
“咔嚓”声清脆。
顾戒痛的飙泪了,“啊啊啊——我靠!!!”
“这么大个人了,手还脱臼。”医生没什么好气,伸手招了招顾戒背后的陈双,“把那个片子给我。”
陈双向前走了几步,沉默的把袋子递给医生。
顾戒缓了缓劲,目光顺着旁边白皙的手移到旁边安静站着的陈双脸上。
眉毛一挑:“是你?”
郑医生把片子放到观片灯箱上,随口问道:“认识?”
顾戒捂着肩膀朝前转动几下,眼神散漫的瞟了眼陈双:“同学。”
“恢复的还行,多进行腕部活动训练,不要拿太重的东西。虽然已经去掉石膏托,但是骨折地方还没有完全愈合。”
郑医生把看了一瞬就把片子取下来,“饮食方面还是需要继续禁忌辛辣刺激性食物,戒烟戒酒的。”
陈双声音梆硬:“嗯。”
她不知道随便一个医生都是顾戒他叔。
“喏,把你拍的片子拿着。”
“那我走了。”顾戒站起来抖了两下肩膀,“谢谢郑叔了。”
“小意思,下次注意点,顺便替我向你爸问声好。”
陈双跟顾戒一前一后出了门。
“你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疼?”顾戒快步走到陈双旁边,弯下腰看着陈双,语气恶劣。
陈双挺住脚步,顿了两秒抬起头眼神认真:“你说要是里面那个医生知道这个伤是你叫人弄的会怎么样?”
“你——”
在学校里看陈双装哑巴惯了,顾戒都快忘了她初来班级时是带着多么锋利尖锐的爪牙。
“别再惹我。”顾戒气哼哼的丢下这一句话捂着肩膀就走了。
陈双望着顾戒直挺的后背,眼神幽深如古潭。
风都带不起一丝涟漪。
**
“现在就走!”陈让看了眼钟,“你不吃午饭?”
“刚刚在外面吃了。”
“……你怎么回去?回去只带这一个行李箱?”
实际上陈双的这个行李箱还没装满,里面只放了一个笔记本和厚厚的画稿纸跟一套换洗的衣服跟背上的一个书包。
带了钱什么不能买到?
“而且你回去也没有钥匙,人生地不熟,你不怕吗?”陈让极力劝说陈双,他没家里那两个心大,怎么能让陈双说什么就是什么呢,这又不是闹着玩的!
“钥匙我走之前给隔壁姜爷爷了。不怕。”
陈双她非常想逃离现在这个地方,哪怕只有一天一小时,她只想要一个可以自己独处可以安安静静干自己事的空间。
“唉,回去看看也好,那村里也没有什么坏人。”
陈定奇提起陈双的行李箱,“走吧,我送你去高铁站。”
陈双去自助购票机买了票,看着一直冷着脸的陈让,默默的走到他旁边伸手扯了扯他手里的行李箱。
陈让不动如山。
“你什么意思?”
陈让:“我好像没加过你微信吧?”说这话的时候陈让微微侧头看向陈双。
陈双抿着唇。
陈让拿出手机,按了几下,“我发你微信请求了,同意。”
陈双站着没动。
陈定奇站在远处在接电话。
陈让大有你不同意我就我放手的意思。
陈双看着陆陆续续有人过安检了。
看了两眼陈让,还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同意了。
陈让:“每天睡觉之前给我发一张你的自拍。”
话一出,陈让感觉陈双的气息瞬间变了,急忙改口:“发一张老房子的照片也是可以的,反正我要知道你每天是安全的。”
这个家里没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但他不希望陈双彻底对这个家失望。
到底是在同一个羊水里泡过的。
陈双神色淡淡,没说话。
陈定奇解决完问题走到陈让旁边,问道:“怎么了这是,陈让把行李箱给你姐啊。”
“谁是她弟弟!”陈让气的蹦起来,顺带把行李箱把手松了,陈双手疾眼快的拉过拉杆头也不回的走过站安检。
背后还传来陈定奇带着笑意的声音:“这不就好了,还非不让陈双走。”
陈双帽檐下的嘴角含着嘲弄。
虚伪。
**
陈双坐了出租车又转了几趟大巴,终于在她快要忍不住要吐的时候。
巴士陡然停下,停顿时发出长长“噗——”的声音,随后后门啪啪两声打开,风顺着废汽油味灌了进来。
停在了小香镇竖着的两块石头墩子入口,朝里面走就是小集市。
巴士上的广播女声声音清脆,是人为录上去的,一听就带着浓浓的乡音:“小香镇到辽!开门请当心,下车请走好!”
陈双鼻尖一酸。
坐在司机副驾驶的斜挎着一个军绿色背包的女收票员大起嗓门:“气(去)小香镇的下车!”
有几个去城里进了货的中年妇女讲了一路的话,下车也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
“我窝里那个绝对帮我把饭做好了。”
“肯定撒,你男将(男人)那么好,不像我家里那个,只会叫我做着做那。”话是这么说,那女人的脸上却洋溢着笑。
两人相视一笑下车去取货物。
陈双跟在她们身后。
收票员抬起大巴身侧的翻盖,“你桌(们)的东西做了标记撒,莫拿错了。”
几个女人凑着去看袋子上写的名字。
“哎哎,小梅,我找到你的东西了。”一个短发浓密油亮女人拎起车子里面用马克笔写着‘周梅’的黑色袋子绕过头顶,递给刚刚那个说她男人只会叫她做这做那的女人。
“还有一个。”短发女人又把一个袋子举过头顶。
“谢谢马姐呀。”
马姐挥挥手,定眼朝周梅身后一瞧,咧开嘴笑出了声:“嘿,小梅,那后头(面)是不你男将?”
陈双跟着周梅的目光朝转头,还算热闹的集市上走来一个约摸三十五六岁的男人,鬓角的头发略微秃进去一些,眉毛浓黑而整齐,一双眼睛闪闪有神采。
“梅儿。”男人喊了声,走上前把周梅放在地上装的鼓鼓囊囊的黑色大袋子拿起来一手提着一个。
“那我走了啊马姐,我还要回店里放货。”
马姐笑着挥挥手,埋下头找自己的东西。
“哎、小姑娘,你的东西是啥子哦,咋傻呆着不动塞。”
收票员看着一直傻站着的陈双,眉毛颇有神气的往额头上一翘。
陈双收回目光,眼镜下的眼睛有笑意闪烁。“行李箱。”
收票员,扒了几下就找出了陈双那个纯黑的行李箱,“给,里面就这一个箱子。”
陈双拖着自己的箱子,旁边的石墩子那里还停了几个焊了铁皮盖住露天的后座的三轮摩托车,铁皮上还贴着塑料广告。
几个老大爷抽着烟,有一个看着拉着行李箱的陈双随意叫了几声。
“小丫头片子,坐不坐麻木(三轮摩托车)?”
本是随口一说,谁知道陈双点了点头,说到:“坐。”
“嘿,来生意了,我不跟你们唠嗑了。”大爷把烟猛嗦几口,丢地上一踩,冲陈双一笑,露出里面有些泛黑的牙齿:“上车!”
“去哪个村?”
小香镇里面还有几个小村落,小香镇一般是卖生活用品的。
大爷帮陈双把行李放进车里面。
陈双坐在大爷自己搭的凳子上,是用两条长木头放在车子两侧架着,这个木头上面还放了块长海绵用几件旧衣服给扎起来了。
比那时候奶奶带她坐的梆硬梆硬的木头舒服多了。
“百姓村村口。”
“好嘞,就五六分钟,这是里集市里最近的一个村咯。”
陈双坐在路上,看着路过的街道陌生又熟悉。
路修了的,坐着没以前那么上下颠倒,以前坐车像玩蹦蹦床一样,现在的路平坦极了。
陈双到了地给了大爷两个硬币。
看着路边的蓝色牌子标识:百姓村。
心里升起一股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