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越拿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

“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来人！”舒越喊来随从，“是时候了！另外吩咐下去，派一队人马盯着刚从京城来的这伙人。”

随从有些疑惑：“还需要盯吗？这些人和之前来的那些人没什么不同啊，之前的没问题，这回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舒越白了那随从一眼：“等你要掉脑袋的时候，就知道有没有问题了。”

虞长歌这几日一直在苦恼霂江疏通的问题。现实的确和她想象的差太远了，地形复杂不说，由于技术落后，想要弄清两个地点之间的地形简直难如登天。

虞长歌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想当初她信誓旦旦地向君墨尘保证，自己能帮他解决水患，结果一开始就举步维艰，她甚至觉得自己可能不会成功了。

“笃笃笃——”

“余先生。”彭程就住在虞长歌隔壁，“今日我等打算去看看流民安置点的情况，先生可愿一起？”

虞长歌想着换换脑子，便应下了。

安置点设在滁州城北十里开外的小丘。

小丘地势较滁州城略高，不会受洪水袭扰，同时坡度平缓，大雨时也不会出现塌方的情况。

虞长歌心中暗道：舒越果然是在江南地区征战数年，对这里的地势地貌很是了解。

等下！

也就是说这里大大小小的山河湖泊他都了然于胸？

“呵。”虞长歌冷哼出声。

好好的才能不用在正道，偏偏想要谋反……不过就算你想谋反，我也要先物尽其用。

因为之前在朝堂与舒越打过照面，以防万一还是不见的好，于是虞长歌跟彭程打了招呼，就自己在安置点里闲逛。

安置点里的流民各司其职，生活地有条不紊。

会做饭的就去膳房帮忙，念过书的就去私塾帮忙教学生，会做手工活的就凑在一起，给各家编些草席垫子，烧些锅碗瓢盆。不争不抢，一片世外桃源。

虞长歌竟有些向往这自给自足的简单生活。

“……舒大人安置我们的时候尽心尽力，丝丝入微，怎么看都不像个武将啊……”

“她们在说舒越？”虞长赶忙凑了去，自来熟地跟编竹筐的大姐们坐在一起，说是要学学手艺。

说起来要感谢彭大人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家中的随从穿的都是粗布短衣，虞长歌坐在流民中间，一时之间还真是分辨不出。

“我家那口子跟舒大人一起打过仗，怎么能认错？大人来第一天他就认出来了。”

虞长歌压低了嗓子问道：“大姐，你说的舒大人就是帮咱们建安置点的大人吗？”

“嘿，一看就知道你是那种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舒大人都不知道，可不就是他吗？”

虞长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却不经意间看到墙角一个探头探脑的人影。

“我听说啊，舒大人在京城可是大官啊，叫什么……哦对，兵部侍郎！”

“兵部？你可别唬我了，兵部管什么赈灾啊。”

“人家舒大人心系江南百姓，不行啊？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小心眼啊。你是不知道，第一天人手不够，就咱们那膳房，就是舒大人带着手下的人一根一根木头搭起来的……”

突然，有人往虞长歌脚边扔了块石子。虞长歌环顾四周，看到了躲在暗处的无月。

虞长歌想到刚才那个人影，便先回到了彭程身边。在回去的路才找到了和无月说话的机会。

“找我何事？”

“属下已将暗探召集完毕，此时正候在前面那座山脚下的破庙中。”

“叫他们再等等，我这边怕是有舒越的人盯着。晚些时候我过去找你们。”

虞长歌用过晚膳，换了一身简单朴素的女装便出了门。

她踏进庙门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直到无月从外面关了门，二十个人才从屋子的各个角落闪现出来。

“属下见过王妃。”

整齐划一，干净利落。

“免礼。”虞长歌也不再客套，“都有什么消息，说说吧。”

消息五花八门，只有一点引起了虞长歌的注意。

“流民当中流传着一个说法，说只有天命之人才能带领他们度过这次难关。”

那反过来不就是，能带领他们渡过难关的，就是天命之人。

这个梗有些眼熟啊……大楚兴陈胜王？原来如此。

舒越是认定了朝中无人比他更了解江南的情况，于是自荐先赶到滁州，如此一来无论后面朝廷派多少官员来，无论做什么都会先请教他这位“活地图”，从而疯狂刷存在感。

“高啊……”

既然你想刷好感度，那我就奉陪到底。兴修水利归根结底是有利于百姓和国家的事情，让谁做不是一样呢？

京城，无月带着密函风风火火地奔向君墨尘的书房。

“王爷，是无月寄来的，王妃的消息。”

君墨尘急忙搁下毛笔，起身接过信函。

“王妃已接手滁州城暗探。”

君墨尘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她果然是闲不住……”

立刻便提笔回信：“今后送往京城的信件也送给王妃一份。若有紧急事件可不必汇报，全权交由王妃处理，王妃的话，便是本王的话。”

虞长歌提议，让舒越参与到霂江疏通的工程中来。在能够得民心的事情，舒越定然是尽职尽责。

他带着工部的官员在滁州周边跑了一个星期，虞长歌都觉得自己的的腿都肉眼可见地被遛细了。不过最后，还真让他们找到一条路来。

滁州城西二十里外有一座山，山后有一片因泉水而形成的湖泊，湖泊的另一边是断崖，从而在断崖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瀑布，而瀑布则汇入了滁州下游不属于霂江水系的一条河中。

“总算找到了！”虞长歌心里的这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彭大人，明日便派人着手测量，我们得抓紧时间！”

不苟言笑的彭程如今也挂了一张大笑脸：“是啊，辛苦余先生了。”

“都是为朝廷做事，谈不辛苦。”

送走彭程，虞长歌赶忙翻出信纸，给君墨尘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