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念伊着男装在御花园和乐平郡王大打出手的事,还是被韩绍知道了,韩绍罚她跪了祠堂,还把她禁足在府内,并且请了一堆人来教导她,夫子教授学识,嬷嬷教授礼仪,乐师教授琴乐,说是要把她培养成真正的大家闺秀,韩念伊受了大半个月的非人折磨,终于她决定要反击了。
楚灵抱了一堆瓶瓶罐罐,还有几大包药材走了进来。“小姐,东西都买回来了。”
“嘘,轻点,别被人听见了。”韩念伊捂住了楚灵的嘴巴,警告她,看楚灵连连点头才松开她。
“放心吧小姐,墨竹墨香他们都睡下了,没人。”楚灵把东西放在收拾好的桌子上。
“可有人发现你出去?”
楚灵有点骄傲地拍着胸口说:“没有,奴婢是翻墙出去的,楚灵身手好着呢。”
“那就好,赶紧门口守着去。”韩念伊没有看她,只是不断捣鼓着手上的东西。
“小姐,您真要这么做啊,万一将军知道了怎么办?”楚灵担心地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万一您药配错了怎么办?您不会把他们给毒死吧。”
楚灵的话越来越离谱,韩念伊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说道:“想什么呢你?赶紧给我出去把门守好。”
“哦。”楚灵揉着脑袋往外走。
“哎,回来,把熏香给换了,用长公主给的荼芜香。”
“为什么呀?这苏合香不好吗?”
“不够香,明日满屋子的药味怎么办?”韩念伊白了楚灵一眼。
“大功告成。”捣鼓了一夜,韩念伊满意地看着眼前大大小小的药丸,然后仔细地分瓶装好。
听着动静,楚灵揉着眼睛走了进来:“小姐,您终于好了啊,这都快天亮了。”
“楚灵,你闻闻屋里有药味吗?”韩念伊将药瓶放进一个小方盒里塞进床底。
楚灵用力地嗅了嗅,回答道:“还好,有一点点。”
“那就好,我睡了,困死我了。”韩念伊蒙头就睡。
第二日,虽然只睡了一个时辰,但韩念伊一想到马上可以出门了,精神抖擞,反倒是楚灵,一直在打呵欠。
“楚灵,你今日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墨香看出了楚灵的异样。
“没有,就是昨晚被蚊子吵着了。”
“蚊子?已经入冬了,还有蚊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墨香看着胡言乱语的楚灵有点担心。
“不是不是,是虫子,有虫子。”
“虫子?你。。。”
“墨香,今日父亲回来用午膳吗?”韩念伊实在听不下去了,赶紧打岔。还不忘瞪楚灵一眼,楚灵知道自己说错话,瘪了瘪嘴,实在是睡太少,脑子太晕乎了。
“将军今日早朝过后要去军营巡查,怕是要很晚才回来,小姐可是有事?”
“没有,随便问问罢了。对了,祖母寿辰将至,我要备份贺礼,需要的材料可能有些多,我列了单子,你带几个人去帮我置办齐全,别落下了。”韩念伊开始为自己的出逃大计做准备。
“小姐,您要这些干什么呀?”墨香看着长长的清单,上面写着奇奇怪怪的物品,满是疑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带着他们快去吧,夫子讲学,楚灵一个人伺候就够了。”
“好的小姐。”墨香和墨竹一起走了。
韩念伊掏出袖子里藏着的一包粉末丢给楚灵,说道:“一会放夫子茶里,半包就好,剩下半包留着下次用。”
楚灵紧咬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韩念伊不容拒绝的眼神,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念伊见过夫子。”韩念伊恭敬行礼,将夫子迎了进来,向旁边的楚灵使了个眼色:“楚灵,去给夫子泡茶。”
“是,小姐。”
不一会儿,楚灵端着茶盏进来,在韩念伊眼神的威逼之下,楚玲给夫子递去了一杯。
“多谢楚灵姑娘。”夫子仔细品了品,道:“好茶,江南的龙井果真是上品。”
韩念伊看他喝了一杯,心里乐开了花,强忍笑意,说道:“夫子,今日我们要学什么?”
“今日我们接着学论语。”说着,夫子放下茶杯,拿起了书册,捋着胡须开始摇头晃脑起来:“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没一会儿,夫子身子有些踉跄,楚灵赶紧扶住,夫子瘫软了下来。
“夫子,夫子?您可安好?”韩念伊假意关心着,还推了推。
楚灵则是害怕地用手去试探他的鼻息:“没死,有呼吸,有呼吸,还好还好。”
韩念伊拍了一下楚灵的脑袋,伸了一个懒腰,开心地向门外走去,留下一句:“楚灵,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楚灵无奈地看着背影深深叹息。
韩念伊大摇大摆的走在长安城大街上,听着车来车往的马蹄声,酒馆茶楼的嬉笑声,街边小贩的吆喝声,心里很是满足,感觉这样才像是活着,这些日子,朝阳苑的一片死寂让她想想都压抑。
“糖栗子怎么卖的?”韩念伊看到热腾腾的糖栗子有些馋了。
“十文钱。”
“来一份。”韩念伊掏出几个铜板。
“拿好,您的糖栗子,您慢走”小贩麻利地包好栗子递给韩念伊。
“诶,小哥,我问一下,这长安有什么好玩儿的?”虽来来长安快一个月了,可自己还没好好的逛过呢,只知道一个醉仙居。
“您刚来长安吧,您可以去东市街看看,那里人多,很是热闹。”小贩指着左边的方向。
“说了等于没说,我也知道东市热闹啊,我难道要一家一家店逛吗?我倒是想啊,可哪有机会啊。”韩念伊一边嘀咕一边吃着栗子,漫无目的地走着。
“韩麟?好小子,可让本公子等着你了。”一个男子突然挡在了韩念伊的面前,后面还跟着七八个壮汉。
“你谁啊?”韩念伊脑子飞速思索着,是他,醉仙居门口闹事的那个。寡不敌众,跑。韩念伊把手里的栗子砸向为首的男子,撒腿就跑。
“站住。”
韩念伊很想使用轻功飞上屋顶跑,可是怕引来官兵。地面上人实在太多了,挤来挤去根本跑不快,跑过巷子,她看到前面有一辆马车停在路边,乘车夫不备,溜了上去。
“放肆,下来。”突然冒出一个侍卫掀开车帘凶狠地驱赶韩念伊。
“大哥,江湖救急,让我躲一躲。”韩念伊搓着掌心博同情,可是,她越看那个侍卫越觉得眼熟,但又不敢确定:“我是不是见过你。”
韩念伊想起了什么,立刻回头,这才看清了原本车里坐着的人:“怎么又是你?”想到自己是在求人帮助,压着怒气又装可怜起来:“能不能让车夫走啊?”
“素离,走吧。”终于贺泽羽还是收留了韩念伊,韩念伊松了口气。
韩念伊回头想解释,发现贺泽羽一直看着自己,那眼神看得人有点发毛:“喂,你这么看着我干嘛。”那人没有说话,韩念伊有些发憷。
“干嘛,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被人追啊?”韩念伊看着罪魁祸首开始发泄:“是上次醉仙居门口讹你的那个。我可是为了帮你才揍得他,我这是因为你才会被追的。”
贺泽羽不以为然地反问她:“我让你揍得?”
“哎哟”韩念伊被他一句话气得跳了起来,头撞在马车顶上,那叫一个疼啊:“你这人怎么这样?有没有良心?”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他说得好像没错,还真的是自己多管闲事的。
“停车。”韩念伊一刻都不想跟这个冷漠的人待下去,车停下,韩念伊准备下去,又转过身,把手伸进袖子里。
“干什么?”男子一把握住了韩念伊的手,很用力,眼神里还带着杀气。
“放开。”无礼的举动让韩念伊愤怒,瞪着他,眉宇间的霸气让贺泽羽一愣,随即松开了她的手。
“你疯了?”韩念伊转动着被他握疼的手腕抱怨着,“算我倒霉,多管闲事。”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钱袋,她拿出一锭银子,又放了回去,把整个钱袋丢给了贺泽羽:“车马钱,以后我们互不相欠。”说罢跳下马车。
贺泽羽看着钱袋愣了一会儿,呼唤素离:“跟上他。”
楚灵坐在院子里打盹儿,突然看到韩念伊冷着脸回来了。
“小姐小姐,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楚灵小心翼翼地问着。
韩念伊没有理会,径直往里屋走去,一进屋就倒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胡乱打滚宣泄情绪,锤得床嘎嘎直响。
“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您别吓楚灵啊。”楚灵第一次见韩念伊这样,有些害怕。
突然韩念伊跳下床往书桌走去,冲楚灵喊道:“过来帮我磨墨。”洋洋洒洒一通挥舞,把纸递给楚灵:“把这些都买回来。”
今天的遭遇让韩念伊有了危机感,自己武功不行,而长安城里能人比比皆是,自己很容易吃亏,偏偏自己的轻功又无用武之地,自己必须有一项技能傍身,不然在这龙蛇混杂的帝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韩念伊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药。药即能救人又能杀人还能傍身,简直完美。此时此刻,韩念伊特别感谢那个从天而降的师父老头,只可惜自己只学了一些皮毛。
楚灵看着自家小姐奇怪的表情,心里直打鼓。小声问道:“小姐,怎么又是药材啊?还要这么多?小姐,您这是想干嘛呀。”
“放心,你家小姐不会去害人的。”韩念伊拍了拍楚灵的肩膀嘱咐她:“记得分几家药店买,还有,别被府里人发现啊。”韩念伊见楚灵还在犹豫,催促她:“赶紧去呀。”
“哦。”楚灵万般不情愿地答应着往外走去,忽然回头“小姐,夫子怎么办啊?”
“呀,坏了。”韩念伊赶紧朝门外跑去,楚灵收好纸条快步跟上。
看到夫子还在睡着,韩念伊递给楚灵一个小瓷瓶,说道:“这个给他闻一闻。”
楚灵小心地把瓶子往夫子鼻下凑了凑。
不一会,夫子缓缓醒了过来;“老夫这是怎么了?”
韩念伊关切地询问道:“夫子,您没事吧?怎么突然睡着了?”
“老夫,这...小姐勿怪,许是老夫上了年纪,有些体力不支了。”夫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尴尬。
“夫子没事便好,这段时间夫子还是好生在家将养着吧,祖母下月大寿,我想给她备点礼,需要多费些时日,还望夫子成全。”韩念伊找了个完美的理由,给自己偷懒的机会。
“小姐孝心可嘉,老夫便下月再来给小姐讲学,那老夫先告辞了。”夫子还觉得身子困乏,想着得赶紧去医馆瞧瞧,很快便走了。
“小姐,夫子不会去将军那告状吧?”送走夫子后,楚灵还是有点不放心。
“告状?说什么?说他在给学生讲学时睡着了?”韩念伊笑着弹了一下楚灵的脑门儿,“快去给我把东西买回来。”一想到一个月可以不见到夫子,韩念伊满心欢喜。
大将军府青岚苑
“禀告将军,属下看见那小子从后院进了镇国将军府。”素离在汇报今日跟踪的收获。
“镇国将军韩绍?”守卫在旁的素影最先开了口?好似怕素离弄错了一般。
“是,属下看得真切,属下在外还守了一会儿,并未见那个少年出来。”素离坚定地说。
“你不是说韩绍于你有恩,为何他会派个少年来接近你?”一个玉冠束发的青衣男子,转着茶杯,漫不经心地问着贺泽羽。
贺泽羽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素离,下个月镇国将军府老夫人的寿宴我亲自去。”
八年前贺泽羽率三千精兵突围成功后,两军又交战了几个回合,其间贺泽羽为救萧佑安,中了毒箭,性命攸关之时,被韩绍接回府邸治好了。此后,两人虽再未有过交集,但救命之恩贺泽羽则是一直藏于心底。如今韩绍府上的少年,几次靠近自己,此举意欲何为,贺泽羽一时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