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马车轻轻摇晃,再加上贺泽羽温柔的怀抱,韩念伊很快睡了过去。贺泽羽让她横坐在自己身上,头枕在自己的臂弯里,贺泽羽另一手将她额头前凌乱的碎发拨开,仔细看着这张精致的小脸。
细看下,脸上的肌肤如脂如玉,吹弹可破,醉酒的缘故,两颊嫩红,使得整张脸娇艳欲滴。贺泽羽用手指从她脸上划过,然后摸了摸她的秀眉,高挺的鼻梁,再往下是比平日更加赤红的双唇,他没忍住,低头吻了上去,可这时马车突然停下了,贺泽羽身子都在惯性的促使下往前倾了倾,他有些心虚的抬起头,看着怀中的美人,好在她依旧睡得香甜,他刚想责问车夫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话说上午萧雅安见到贺泽羽追赶韩念伊而去,便派人跟上,可惜贺泽羽骑马速度快,萧雅安派去的人只看到贺泽羽带着韩念伊出了南城门。当她知道他们同乘一匹马时,心中愤懑难消,便去了瑾王府。
等到瑾王下朝归来时,萧雅安告诉刘奕恒,韩念伊被贺泽羽带走了,还将自己爱慕贺泽羽的事直接告诉了刘奕恒,并希望他能看好韩念伊,自然萧雅安也会守住贺泽羽,就这样两人达成了某种协议,之后便一起来南城门等候。
老远刘奕恒就看到大将军府的车马缓缓驶来,可他并未寻到韩念伊的身影。再看,旋风的马背上也没有贺泽羽,望着眼前的两辆马车,刘奕恒有些担忧,他走上前问道:“韩念伊呢?”
叶修杰掀开马车帘,下来答话:“瑾王殿下,韩小姐安然无恙,我们正打算送韩小姐回府。”
刘奕恒压制着心中怒火,又问一遍:“韩念伊呢?”
叶修杰毫不客气地说:“瑾王殿下,韩小姐此刻怕是不方便见你。”
不方便?这话什么意思?刘奕恒往后面一辆马车走去,他大声喊道:“贺泽羽,你把韩念伊交出来。”
韩念伊猛地在睡梦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回答道:“谁啊?吵什么吵?”
韩念伊还没睡醒,此刻发出的声音娇嫩迷离,好似吴侬软语,贺泽羽只觉得蚀骨销魂,血液沸腾。马车外的刘奕恒听到这般声音更加生气了,他推开拦在马车前的素离,一把掀开车帘,眼前的场景更是让他醋意大发。
韩念伊正在贺泽羽怀里揉着眼睛,贺泽羽的一手在韩念伊颈下,另一手搭在她的腰上,动作何其暧昧。
刘奕恒低沉可怖的声音传来:“贺泽羽,你对她做了什么?”
醒过来的韩念伊望着马车外的刘奕恒,轻声说:“刘奕恒,你下朝啦?”而后她发现自己竟然在贺泽羽的怀里,吓得赶紧跳起来,又撞到了头,此情此景,让贺泽羽想到两年多前的场景,不禁笑了起来。韩念伊也没搭理他,红着脸赶紧下马车,贺泽羽自然跟上了。
见到贺泽羽下来,萧雅安疾步走了过来。贺泽羽和韩念伊都很疑惑,为何萧雅安和刘奕恒会同时出现在此处。
萧雅安保持着一贯的优雅笑容,对贺泽羽说:“羽哥哥,今日是你生辰,雅安特来送贺礼。”莲儿将一个木制锦盒端过来,萧雅安说道:“羽哥哥,这是雅安亲手做的衣袍,与之前送你的腰带正好配成一套,希望羽哥哥喜欢。”
腰带?韩念伊再不懂,也知道女子送男子腰带暗含的意思,贺泽羽竟然收下了?韩念伊心中一阵酸楚,酒意上头,身子有些踉跄,贺泽羽扶住忙问:“可是还不舒服?”
韩念伊冷着脸,推开他的手,转身对贺泽羽行礼,说道:“今日多谢贺将军款待,将军还有事处理,念伊便先告辞了。”
贺泽羽知道她误会了,要解释,可刘奕恒和萧雅安没给他机会,刘奕恒一把拉过韩念伊说:“伊伊,跟我回府吧。”
萧雅安则是挡在了贺泽羽身前,羽哥哥羽哥哥的喊着。
韩念伊随着刘奕恒上了马车,一路上都似有心事一般,低着头不言语,刘奕恒对于今天的事,很是气恼,可也不敢出言责怪,但也不打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任她和贺泽羽继续交往下去。
刘奕恒说道:“今日萧雅安来我府上找我了。”刘奕恒看到韩念伊的手握了一下,知道她是在意的,接着说:“她让我管好你,不要去纠缠贺泽羽,这两年她与贺泽羽的感情很好,希望你不要破坏。”
韩念伊想反驳,但不知道该如何说,只是低着头紧咬嘴唇。
刘奕恒在她身边坐下,劝说她:“伊伊,贺泽羽连人家的腰带都收了,说明他们是情投意合的。可贺泽羽如今又来招惹你,想来他不是什么感情专一之人,你莫要被他骗了。”
韩念伊此刻心烦意乱,她对刘奕恒说:“我知道了,送我回府吧,我明日再去找你。”
韩念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浑身说不出的难受。就如两年前的元宵灯会上,看到贺泽羽搂住萧雅安时那般难受,韩念伊意识到,自己是喜欢上贺泽羽了。这个念头让韩念伊吓了一跳。
“不可能不可能,我一定是喝糊涂了。”
楚灵端着醒酒汤过来,看到韩念伊神神叨叨的模样,关心道:“小姐,您以后还是少喝些酒吧,万一出点事可怎么得了!”
韩念伊根本没听见楚灵的话,自顾自地说:“我一定是疯了。”
楚灵吓了一跳,推了推韩念伊:“小姐,您怎么了?怎么说胡话了?”
韩念伊对楚灵说:“我不用晚膳了,祖母和母亲若要问起,就说就说,反正你给我找个理由吧。”
韩念伊说完就倒到了床上,不再理人。
这一晚贺泽羽、刘奕恒、萧雅安可都没睡好。贺泽羽想着还是要去跟韩念伊把话说清楚的;刘奕恒是想着要把韩念伊带走,去没有贺泽羽的地方;萧雅安则是想着该如何彻底抓住贺泽羽,她已经不能再等了。
第二日早朝。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刘奕恒双手持笏,站了出来,说道:“儿臣有事启奏。”
“瑾王有何事啊?”
刘奕恒义正言辞道:“启禀父皇,儿臣听闻长安不远处的山头有一“天鹰寨”,寨子里大多是身手不错的绿林好汉,儿臣想出兵将他们招安。”
刘允不知道刘奕恒为何突然要招安土匪,问了问其他大臣的意见:“诸位爱卿,对于瑾王提出了事宜都有何看法啊?”
大臣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一位大臣站出来说:“启禀陛下,这天鹰寨,虽说是个土匪窝,可是人数颇多,实力雄厚。臣听闻,当年他们劫持了临城的一个员外,索要了大批金银,员外心有不甘,花大价钱请了一批护卫,去天鹰寨寻仇,怎料竟无一人活着归来。当地官府听闻此事,上山剿匪,可也是损失惨重。所以臣认为,剿匪可以,这招安嘛大可不必。”
另一位大臣站出来说:“臣也认为此事有待考量,绿林人士大多散漫,难以约束,若将他们收归朝堂,怕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一位刘奕恒的暗部走上前说道:“启禀陛下,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军中也多缺人手,若天鹰寨这帮人真的骁勇,那可以招安回来安排在军中,日后可以上战场为国效命”
一个将军提出反对意见:“这种人怎可与我军将士相提并论,而且谁能保证他们不会临阵倒戈?陛下,这是养虎为患,万万不可啊。”
刘奕恒说道:“儿臣派人打探过,天鹰寨虽然占山为王多年,可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在江湖中他们是一群劫富济贫的侠士。所以儿臣认为,他们都是忠义之士,可以重用。”
一个附和之声传来:“陛下,臣亦听闻,这天鹰寨还曾出钱出力帮忙治理黄河水患,所以臣认为,此等心系百姓之人,可以为我朝廷所用。”
“匪终是匪,岂能入朝重用,这不是让人嘲笑我南朝无人吗?”
刘奕恒毫不客气地说:“在战场上,匪可比在场的很多人都有用的多啊。”
顾庆耀站出来反问刘奕恒:“那依瑾王殿下之见,若他日,这些匪人做出通敌叛国之事应该如何呢?瑾王殿下可是要为他们作保?”
刘奕恒冷笑着说:“叛国?顾御史莫不是忘了他们亦是我南朝之人。本王了解了他们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若论对百姓的功德,只怕是顾御史都比不上的。”刘奕恒转身,拿出一叠文书,对刘允说道:“陛下,这些是天鹰寨这些年所做之事,还有一份周边百姓的请命书,请陛下过目。”
文书上都是记载的天鹰寨如何为名除害,为百姓做主的丰功伟绩,以及百姓对天鹰寨的拥护之词。这让刘允有些难堪,在百姓心中,自己的朝臣竟然不如一群土匪。但刘允从他们做过的事中也能看出,这天鹰寨是有实力的,如若管制妥当,日后真的能成为一支不错的队伍。刘允答应了刘奕恒的请求:“此事便依瑾王所奏,不日便领兵出发吧。”
“儿臣遵旨。”这是刘奕恒的计谋,他只是想将韩念伊带离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萧雅安会将贺泽羽成功拿下,等到韩念伊归来之时,怕是能喝上一杯喜酒了。
刘奕恒请旨前就已经做好准备了,所以皇上一批准,就立刻让人通知了韩念伊,下午就带着军队浩浩荡荡离开长安,进山平匪去了。
一路上,刘奕恒故意走得很慢,这样他好多些时间与韩念伊相处,也好给萧雅安一些时间。
走了几日终于到了天鹰寨的山脚下,刘奕恒下令安营扎寨。又过了两天,刘奕恒还是很悠闲的状态,不见要攻山的意思,也不见要和谈的意思,韩念伊有些坐不住了,她想知道刘奕恒到底是做何打算的。
到了刘奕恒的营帐,她发现刘奕恒竟然和北天在悠哉地下棋。
韩念伊大步走到他们跟前,质问道:“刘奕恒,你到底是来平匪的,还是来郊游的?路上慢慢悠悠不说,来了这几天也毫无动静。”
刘奕恒望着韩念伊气恼的小脸,淡定地说:“念伊,稍安勿躁,我们是来招安的,此事急不得。”
韩念伊问他:“那你可是心中已有计策?”
刘奕恒耸耸肩说:“没有。”
韩念伊有些恼火了,转身离开。刘奕恒见她真的急了,上前拦住:“你要去哪里?”
“回长安,我宁可回府练剑也不想在这浪费时间。”韩念伊语气很是冷淡。
刘奕恒心中也来气了,与贺泽羽出城游玩,可以那么开怀,怎么陪自己出来两天就不耐烦了。他没好气地说:“你是回去练剑还是回去找贺泽羽啊?”
“幼稚。”韩念伊绕开他往外走。
刘奕恒继续说:“如果不是你,他跟萧雅安早该是一对儿了,萧雅安等了他九年,你就非要毁人姻缘吗?”
刘奕恒的话刺激到了韩念伊,但她还是强忍着心中的刺痛,往外走去。
韩念伊回到自己的营帐,一下子瘫软在榻上。耳边依旧回荡着刘奕恒的话语。九年,一个女子最美好的九年,萧雅安竟然全用在了等待上,长安第一美人至今未嫁,为的只是内心对爱的执著。萧雅安对贺泽羽的用情至深,岂是自己对贺泽羽的那一点点心动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第二日上午,北天来通知韩念伊,准备进寨。
“韩小姐,今日清晨,王爷已经将招安的文书送至天鹰寨了,天鹰寨的大当家回信说,邀请王爷晚间上寨赴宴,详谈招安一事。王爷已经应下了,王爷让我来问,小姐可愿一同前往?”
韩念伊冷冷淡淡地说:“北天,我不是什么小姐,我跟你一样只是王爷的侍卫,所以,以后没有什么愿不愿意,只有需不需要。”
北天知道韩念伊还在气头上,想劝两句,可他嘴笨怕说错什么,只好道别离开了。
北天将韩念伊的话告诉了刘奕恒:“王爷,韩小姐说,她只是侍卫,王爷需要,她就会去。”
刘奕恒有些失落,叹了口气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