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言把给自己做的衣服裁剪好,天已经黑了下来。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睛,一转头便对上了沈煜明亮的双眼。
“你醒了。”她有些惊喜,继而是愧疚,“你伤口裂开了,早知道不该让你逞强。”
沈煜轻轻地笑了笑,似乎在调侃:“那不然你要怎么办,你有办法对付他们吗?”
陆青言被他说得一时语塞,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我做了两件衣服,还剩一些布,你要不要来一件?”
“我不要。”沈煜道。
“为什么?”陆青言不高兴,她好心好意。
“红色和紫色,你觉得哪种适合我,还是你觉得我看起来很喜欢穿女人的衣服?”沈煜睁着眼睛望头顶的稻草,眼里似乎带着笑。
“啊......”陆青言这才觉得好像是有哪儿不对,又颇觉奇怪,“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了。”
陆青言哦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道:“你好好休息,过两天我再扯点布给你做。”
要买布给他做衣服,还得挣银子啊,她现在可真算是山穷水尽了。
第二天,她又上山挖了些黏土并找了一些人家不要的碎砖,回家便开始忙活。
“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个吊炉还有小泥炉。凌......”陆青言刚想和凌沉封聊聊接下来做点什么的事,猛地反应过来刚才好像不止他一个声音。
她霍地回头,就看见沈煜顶着张苍白的脸站在后面。
“你怎么下来了,小心伤口又裂开。还不回炕上躺着?”她忙把他推回去。
沈煜摆了摆手,在旁边的条凳上坐下,抬头看着她:“躺久了也难受,我这是陈年老伤,伤上加伤,估计也好不全了,不死就行了。”
他说着生死这样的大事,却好像满不在乎的模样,淡淡然轻飘飘,让人听出一种看破红尘的感觉。
陆青言手上动作停了,轻叹气:“你不是答应了我好好活着吗,为什么还是这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你知道对有些人来说,活着是多么的奢侈和艰难吗?”
听出了她话中的苦涩,他也只是以为她指的是他们乡下穷苦人家的日子不好过。宽慰道:“你这样很好,自力更生,自给自足,比那些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人不知好了多少倍。相信你的生活会越过越好的。”
知他误解,陆青言便接着他的话说下去:“我既不羡慕衣食无忧,也不奢望荣华富贵,只愿亲人尚在,家庭依旧。”
如果母亲可以活过来,她宁愿不曾做过什么安阳县主,宁愿不要那五年的荣华富贵,哪怕两个人沿街乞讨,她也愿意。
听出她的感伤,沈煜也想起了已去的故人,却还是劝道:“如你所说,尽管逝者已矣,你的家人应该也希望你好好活着,念着他们,想着他们。”
“我会的,所以我不难过。”她只想报仇。陆青言笑笑,继续手上的活。
眼看着一个小泥炉的胚子在她手下成型,沈煜不禁感慨:“真看不出来你一个女孩会的还挺多。”
“这都是庄稼人糊口的本事,不会不行。”随口应了一句,陆青言便专心做起手下的事来。
直到日暮十分,两个炉子做得差不多了,便听到叫门声。
“谁?”她走出去。
“青言,是我。”王大虎径直走进来,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条凳上的沈煜,呆了一下。
“大虎叔你怎么来了,是家里有事吗?”陆青言招呼他坐下,又要给他倒水。
王大虎摆手阻止她:“青言你别忙。我只是听说你有了麻烦,过来看看。”
他眼不错地盯着沈煜:“他,他是谁啊?”
陆青言便猜到些端倪:“大虎叔,您在外面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王大虎拍着腿叹气:“唉,我也是今天才听到,外面都在说你捡了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回家,说你们无媒苟合。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他受伤,我救了他,就是这样。”陆青言不甚在乎,“外面那些话多半是柳氏传出去的,我行得正坐得端,无所谓。”
她拍拍王大虎的肩,以笑容表示她没放心上,让他也别在意。
“可这,这......”王大虎面带忧虑,毕竟孤男寡女,她又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让人说多了闲话怎么好?
看他的欲言又止的表情陆青言就知道他担心什么,她刚想劝他放宽心就听沈煜道:“等伤好了我就走,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陆青言抬眸,正对上他双眼。她笑了笑,对王大虎道:“听到了吗大虎叔,没事的。”
任她怎么说王大虎也是不可能不担心的,再说村里闲言闲语都传遍了他再走有什么用。他不知道这对陆青言来说倒是好事,这一生她只想复仇其他都不想,尤其是嫁人,她早对男人对婚姻失去了信心,不愿再坠入一次火坑。
可这些都只是她的想法,不能说出来。对王大虎她也只能是劝慰。
相处三年王大虎也知道她的个性,向来极有主见。既然她心中已有主意,他也就不再多说,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入夜,她正躺在床上冥思,凌沉封忽然问:“你做了个吊炉,是想做糕点吗?”
陆青言睁开眼,把衣架上的玉佩拿在手里,靠着方枕与他对话。
“是,不过我还没想好做些什么。”
她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像什么桃花糕芙蓉糕,还有以前在梁家经常吃的太师饼,她都会做,就是不知道这边的人爱不爱吃。
二人讨论了不下十数种糕点,凌沉封都否定了。他沉思了一瞬,忽然想起来一个东西,建议道:“不如你做鲜花饼吧!”
“那是什么?”陆青言不解,她从没听过。
“这是我前主人那边的小吃,你不需要太明白,反正能做就行了。做生意就是要独辟蹊径,走别人没走过的路。”凌沉封说起生意来就滔滔不绝,从鲜花饼的做法聊到营销手段聊到品牌效应等等,很多东西陆青言都听不懂。
不过也没关系,她大概知道他是在教她做生意就行了。
听他说了一晚上鲜花饼,第二天一早起床她就着手做了。
这个时节正好是玫瑰花盛开的季节,后山上一大片的玫瑰红得娇艳,粉得柔媚,灿烂极了。
她摘了一大簸萝准备先做几个试试手。玫瑰花洗净晾干捣酱,加入蜂蜜和糖。接着做面皮,凌沉封说面皮是关键,两层,一层酥皮,一层油皮,擀皮的功夫得把握好,否则做出来的味不地道。
她也不知道什么样是地道,什么是不地道,只能照着他的描述估摸着做。
做好后放入吊炉烘烤,烤熟后拿小篮子装了,带到清水县里去。
这是凌沉封教她的第二步,推销。
忆点心,清水县最大的糕饼铺子,酥香阵阵飘来,甜蜜诱人。
陆青言挎着篮子走了进去,直接找他们的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