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陆青言将玉杯轻轻放在沈煜面前,口气不容拒绝。
白玉杯内淡红色的液体,香味浓醇。他腹内下意识便起了反应,皱眉:“酒?”
陆青言点头。
沈煜嘴角抽搐,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我生平没怕过什么东西,但是你做到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喝酒了!”他都记不清喝了多少次多少种了。
“还有味觉吗?”陆青言问。
“有。”
“那就喝!”她轻拍桌,“这可是御杯。”
“还不如你的瓷碗来得好用。”沈煜嫌弃了一句,忍着不适端起杯子饮尽。
“怎么样?”陆青言有些期待。
沈煜仔细咂摸味道:“很香,似乎囊括了天下所有香味,却又十分清雅,令人舒爽。很醇,带些甜味,余韵十足。”他品了品,赞道,“算是好酒!”
“那就它了!”陆青言欣喜。
“能告诉我这是用什么酿的吗?这味道太奇特了,我尝不出来。”沈煜有些兴趣。
“不行,这叫商业机密。”陆青言直接把凌沉封的原话丢给了他。
沈煜觉得这话新奇,正待要问,就听院外有些闹哄哄。
二人走出去,便见一老道一手拿只罗盘,一手拿柄桃木剑,煞有介事地道:“妖孽哪里跑!”
此时天晚,地里劳作的人们都回来了,是以聚了好些跟在他身后看热闹。
“你是何人?”陆青言见那道人眉眼间有厉色,很不舒服。
道人并不回她,却把桃木剑一指,喝道:“哎呀,恁地邪祟躲在这里,贫道终于找到你了!”
说话间桃木剑便冲陆青言过去。
沈煜抬脚一踢,那道人还有些本事,身子一侧躲了过去,剑仍指着陆青言。
“诸位乡亲,贫道乃普世观的观主,查得此处有妖邪作祟,特来为尔等消灾。如今这妖人找到了,就是那女子!”他凝目,厉视陆青言,“此女妖邪缠身,必将带来大祸,还请诸位助我,收了此女!”
听闻此言,看热闹的人瞬间安静下来,都瞪着惊恐的眼睛。有些人害怕得缩了起来,更有胆小者战战发抖。
“老道,你胡说些什么!”沈煜气愤,目光锐利地盯着弘正,“天下根本就没有所谓妖邪,根本就是你们这些人妖言惑众!”
“施主,千万不要被表象所迷!”弘正直摇头叹息,“红尘痴儿,堪不破呀堪不破。”
“别担心,我定不会让他伤你。”沈煜护在陆青言身前。
陆青言谨慎地对凌沉封道:“他能看出我是重生?”
凌沉封嗤笑:“他就是在胡说八道,我们的系统是不可能被看出来的。”
陆青言上前一步,朗声道:“道长,小女身家清白,堂堂正正之人,你为何说小女为妖?”
她指着斜阳下的影子道:“诸位请看,这是影子,倘若是妖邪会有影子吗?”
村民们一看,心头的害怕果然去了几分,开始对弘正的话产生怀疑。
弘正高声道:“大家不要被她所骗,那妖物在她身上!”
“那是附身啊!”
“那很可怕的。”有人恐慌道,“听说有些妖怪附在人身上是要吃人的!”
“道长,你乃方外之人,为何与小女过不去?我这里不曾有什么邪祟,请你不要散播谣言,否则我将报官抓你。”陆青言冷声道。
“待我打出你原形,看你还狡辩!”弘正说着再次挥剑上前。
沈煜拔剑迎上去:“不要和他废话,他定是受人指使。”
那弘正还算有本事,与沈煜过了几招之后才渐渐显出败势。他眼见不敌,手里掷出个什么东西,嘭炸起一团烟雾,他便趁此机会逃窜而去。
待烟雾散去,早就不见了他人影。
沈煜掸掸身上的土,收剑入鞘,对众人道:“大家看见了吧,这就是个假道士!此人心术不正,信口胡沁,大家千万不要相信他说的话。”
方才情景村民们都看得清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信谁,都半信半疑地回了家。
第二日,村里不知从哪儿传出来陆青言被妖怪附身的话,且越传越烈。
巧的是这些话被柴大力听见了,他顿时想起那一夜惊恐的经历,忙对众人道:“我知道,我看见了,她家有鬼!”
他将那夜的事添油加醋对众人一说,三分真七分假,说得是有鼻子有眼,骗得大伙深信不疑。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绵山村的人都在传说陆青言被鬼附身。
陆青言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村民们都躲着她走,看她的目光如避蛇蝎。
一些上了年纪的人甚至往她家院门上泼黑狗血。
陆青言很是无奈。
“你会跟他们一样认为我是妖邪吗?”她问沈煜。
沈煜笑了:“我只相信自己的心。你放心,我一定把那老道找到,让他亲自跟你道歉。”
他转身出去,嘱咐道:“这些日子你最好别出门。”
陆青言看着他渐行渐远,轻轻一叹。沈煜啊沈煜,假如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的心也骗了你呢?
现如今的她自己,到底算什么,她自己都说不清了。
马车停在花月圆门口,裹着狐裘的许恒之刚一下车,小甲小乙就冲了过来,苦着脸道:“掌柜的您可回来了,陆姑娘出事了!”
“怎么了?”许恒之拧着眉头,门都未进,直接又上了马车,“去绵山村。”
院门紧闭,其上满是暗红,深的浅的,辨不出本来模样,血腥味浓重,甚至还有许多根本看不出为何的秽物。
见此情景,许恒之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他心下焦急,不待许文,几个健步上前叫门。
陆青言正喝茶,听见是他的声音,这才出来开门。
“你怎么过来了?”
“你没事吧?”
门开的一瞬,许恒之有些慌乱地冲上前,目光焦急地探看,见她没有什么损伤,这才放心。
“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青言把事情简单跟他讲了一遍,叹道:“我现在才深刻体会到到什么叫人言可畏。”
“这事多半是有人背后作梗,交给我来办。”许轩道,“这地方暂时不能住了,你跟我回去。”
陆青言摇头:“没事儿,他们就只敢在门上做文章,不敢把我怎么样。”
许恒之还要再劝,便听见外头一阵闹哄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