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人会说：不过是一些小事，至于吗？

可是对于夏小满来说：至于。

因为她有太多秘密了，她的小心思只能与一个人分享——而温思慕已经成为这个人了。

她的确不够依赖宋嘉禾，她知道。

宋嘉禾多疑，没有安全感，她也知道，所以她尽量少陪自己的同学，去找宋嘉禾。

宋嘉禾忙的时候，她也不吵不闹，就是偶尔发发脾气，但很快就被哄好了。

可是宋嘉禾怎么对她？

监控她的手机消息？录下她的聊天谈话？跟踪她的定位？也许还有可能拍下什么照片。

这对于一个不到二十岁，还没有出到社会的小女孩儿来说——简直就是难以置信，无法接受。

那个将法律作为底线，有着自己的信仰，要守护无数人的少年，现在就在她的面前，做着最让她无法接受的事情。

“宋嘉禾我不后悔，喜欢你。”

女孩儿站了起来，她连看向少年的勇气都没有，扯了扯嘴角。

“但我很害怕，因为我很讨厌这样的你。。”

女孩儿的声音都在颤抖着，说出的这一番话也同样让她舌齿发抖，牙床打架，这是没有办法控制住的。

“你在讨厌我”

少年的声音透露着脆弱，可是下一秒，他就很快换了冷然，“我不同意。”

他伸手抓住了女孩儿的手腕，像是铁链一样，铐住了女孩儿的手腕。

看着女孩儿哭红的双眼像极了红眼的白兔子，抓着她的手冰凉且有些发颤，忍不住加大了力度。

“我不同意分手。”

少年重申了一遍他的观点。

“你不同意没有用。”

女孩儿的声音有些尖锐。

她很想挣脱开他的禁锢，所以另一只娇弱的小手推着他的大手，眼泪也随之留下。

她还顾及着颜面，声音并不大，但是恼怒的确充斥在了这一句话里。

“宋嘉禾，你疯了是不是？”

“我说过，你来了就不能走。”

少年眼里的黑暗宛如暴风雨来临前，迅速卷席着，他的眸间闪过一丝猩红。

“那是因为我以为我可以陪着你走出去的。”女孩儿声音都是颤抖，她被捏的手腕都像是碎了一样。

“你就这么无所谓嘛？”

夏小满被问道时，心中一刺，她无所谓？

她怎么就无所谓了？

她很难过啊。

可是她接受不了，因为宋嘉禾从头到尾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最可怕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

她的心中也升起了一阵无力感，卸下了所有的力道。

少年眼前的那个原本应该是眼装繁星，脸点笑意的女孩儿，现在像极了被狂风与大雨肆虐后的小花儿，它虽然娇弱与破碎，却硬生生多了几分凄惨的美感。

他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女孩儿坐在献血车献血的一幕，那一天，女孩儿的手也很白，而输血管却很粗，他还记得那红白相间的模样。

他微微松开了手，却被女孩儿敏感察觉，挣脱他的手，匆忙逃脱掉了。

少年看着女孩儿往外走，内心却涌起了一阵奇怪的感受，因为他觉得，如果女孩儿走出这个门口，他们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起身，连忙去追女孩儿。

他仗着自己腿长，步伐大，一下子就越过了夏小满，挡住了夏小满要离开的路。

“你拦住我，因为你想解释吗？”

女孩儿的眼神透过少年，看向了更远的地方，声音却很低，不复当初的清脆。

“这些事都是我做的，和他没有关系。”

少年的声音有些干涸，像是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了一样，他垂下眉眼，盖住了所有的暴戾。

他伸手想要挽住女孩儿的手的时候，却被她躲开了，他心底暴燥的情绪不断喷涌着，却因为眼前的人，藏下了所有的尖刺。

“阿禾”

“就像是你说的可你也是宋嘉禾啊。”

女孩儿的心尖有些抽痛，就在她抬头的一瞬间，她看见了一个女人披散着头发，盖住了所有的面目。

夏小满只能看见她紧紧抓住了一根粗长的铁棍，快速穿过了马路，抬手袭来。

就在一瞬间，四目触及之时，女孩儿心尖涌了一个念头——

她攻击的是宋嘉禾！

夏小满瞳孔放大了，下意识地抓着少年，转了一个身子。

铁棍敲击着后脑勺的一刻，夏小满似乎听到了什么破碎的声音。

痛觉是一瞬间的，她的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有一种铁锈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

她有点站不直了，直接跌倒在了少年的怀里。

女孩儿微微动着嘴唇，气息很微弱，“”

声音太小了，每一句话都像是用尽了她的力气，“啊可是我又真的好喜欢你啊”

“我不怪你的。”

只是她看不见东西了，也听不见声音。

她在想：她会不会死啊？

也许会。

那个头发披散的女人被冲出来的两个人挟持住了，她看着跪坐在那里沉默地抱着女孩儿的少年。

女人突然抬起头，疯狂笑出声，眼里沁出了泪珠——“哈哈哈哈哈，宋嘉禾你毁了我的家，那我也毁了你。”

暴戾少年的世界也似乎在这一刻也被铁棍敲击了。

那颗心脏密密麻麻地刺激感，就像是针扎一样，让人无法呼吸。

救护车过来到送女孩儿救护车，也不过是十分钟的事情，但是这十分钟，却是少年度过最漫长的时间。

少年的手沾满了女孩儿的鲜血，他的眼泪一点一点砸在了女孩儿的脸。

“宝宝对不起。”

原来难过至极，心痛到极点的时候，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

他的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处，难以吐出，也难以咽下。

只能化作眼泪，一滴一滴。

少年眸中的猩红从未褪下，他一直发愣着，看着自己手染鲜红的血，当初那铺天盖地的窒息感也随之蔓延。

喜欢的人就在自己的面前，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救不了她。

也只能看着她的生命一点点地流逝着。

少年的衣服还沾染着血迹，红梅斑驳，他看着红色灯亮起的那一刻，他在想——

当时女孩儿看见他进去的时候，是不是也同样的冰凉。

“您”

少年想去陪着女孩儿，可现在他却又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身旁的人已经在等着他了，再等一段时间，等他出来，就好了。

垂眸，声音沙哑的似乎很久都没有喝水了，“走吧”

少年一身冷冽，气势倏然惊人。

他的眉眼深邃，紧抿的薄唇，微微抬起的下颌紧绷成一条冷硬的弧度。当他盖面具的那一刻，眸中的猩红消失。

他会让她付出该有的代价。

黑色的车子渐渐从喧嚣的城市，进入到了另一个地方。

冷峻的青年同样一席黑衣，步伐沉稳，他在暗黑的这条路，踩着冷光，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