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荼头也不回地出了夜笙宫,施展轻功,穿过夜色中半个岛,很快便来到东边的往生神木下,解开了他们来时的船,一个人上了船。
他自己试着摇了几下橹,船很给面子的悠然向远处飘去。
洛青荼在船头坐着,湖面上清凉的夜风一吹,波澜起伏的心境也渐渐地平静下来。
那点委屈的气恼都散得干干净净,思绪变得无比清晰,可那道黑衣银发的身影始终在心中挥之不去。
洛青荼忍不住回想起和她有关的点点滴滴,从一开始将她从沉壁湖中捡回家,她睁眼便是一身冰冷的煞气,差点就要了他的命,到后来他被夜笙宫的所劫,是她连夜来救他,却被他连累,一起被关在了南下的楼船上。
船上一起吃的那碗面中藏着她对他的照顾,她教他武功,传他剑术,还给了他一把绝世名剑……
洛青荼将霜雪青莲从鞘中拔了出来,雪亮的剑身映着点点星光,宛如手中的一条光带,才短短两个多月,却好像一辈子那么长,全都是她……
忐忑、朦胧、欣喜、不安、期盼……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洛青荼长舒一口气,想清楚了,不管她是容凉还是慕容绯,她都是那个会替他挡掉危险的人。
宽阔的湖面上漆黑一片,隐隐倒映着上的点点繁星。
洛青荼盘膝开始修炼,剑境上已是一流,内力上还差点,要早日成为一流武者,还有他现在外家武功只会轻功,还要学些拳脚,避免以后没了剑就成了废人。
既然明确了剑心,也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努力走下去吧。
即便对前路一无所知,也仍然会一往无前,这就是少年。
……
青螺岛上翻地覆,秦景川在岛上养伤了三的伤,才想起自己的“正事”。
他住在曲茵的庭院中,院中盛开满了漂亮的秋海棠,曲茵戴着斗笠,挽了裤脚,站在花海中,正在给花儿们浇水。
廊下的躺椅上悠哉地躺着个年轻人,秦景川已经卸了易容术,用回了他自己本来的面容,此时脸上盖着本书憩,突然,他一下子坐了起来,书本应声落地。
曲茵浇完了花走到廊中,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秦景川想了想,问道,“大魔头死了,那他的魔功生死轴哪里去了?”
曲茵的照顾不可谓不周到,都让秦景川乐不思蜀了,伤都好了大半才想起来自己给自己定的任务。
少女在木桶中洗净莲足上的泥渍,边洗边道,“生死轴在不久前就丢失了,好像是让一个溜出去的音徒偷走了。”
秦景川惊讶地张了张嘴,有人比他还先下手了,竟然还成功了!
既然生死轴已经被人偷走了,那他换个宝贝下手吧,做就做,秦景川起身,“我的伤也好了大半,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告辞。”
秦景川并指点了下额角,挥手向前半划,对曲茵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转身便走。
他的告辞突如其来,曲茵还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来那年轻人已经走到了门外,她顾不得穿鞋,光着脚便朝他跑去,“等一等!”
秦景川疑惑地转过身,一把接住少女即将摔倒的身子,曲茵因为跑得太仓促,稚嫩的脚被石子一绊,便直直地朝前倒去,一下子扑进了秦景川的怀郑
“哟,送别就送别,怎么还投怀送抱啊?”秦景川扶着她站稳了,戏谑道。
曲茵脸颊一红,抬头道,“你把我也带走吧!”
阳光灿烂,少女皮肤莹润得仿佛泛着水光,大眼睛中光芒闪烁,坚定地看着秦景川。
秦景川果断地摇头,“我一个人浪迹惯了,不想带着个累赘。”
曲茵闻言,美目中瞬间蔓上一层水雾,我见犹怜,可惜她所对的人是完全不懂怜香惜玉的秦景川。
秦景川完又转身走了,可曲茵不甘心,在他身后一步一步的跟着。
秦景川听着身后细微的脚步声,深呼一口气,转过身,“你别……”
他一转身看见少女光着脚,忍着砂砾硌痛的可怜模样,一口气悄然散了,他不是真的没有心,算了,累赘就累赘吧,无奈地道,“回去穿鞋。”
曲茵怔了一下才欣喜起来,转身往回走去穿鞋,青石板路凹凸不平,硌在娇嫩的脚心巨疼无比,因而曲茵走得七扭八歪。
秦景川看着她瘦的背影,在心里骂了声作孽,走上前去,从身后一把将少女懒腰抱起,大步朝庭院里走去。
曲茵的家人是岛上的居民,经营着一家生意火爆的酒馆,她自就展露了极高的乐理赋,被接进圣宫中培养,未沾染俗尘,心思至纯,以后在音魔功上的造诣是有可能超越宫主叶笙的,她和普通的音魔师本质上就不一样,在夜笙宫的尊贵程度还要在四大护法之上。
秦景川不知道,自己此次青螺岛之行,虽然没有得到魔功生死轴,但也是带走了人家岛上另一件珍品。
……
雨听澜在岛上多留了一,帮助宋泊如处理了事情,才带着唐钦离开青螺岛。
紫衣年轻人站在渡口,和宋泊如简单地道了别,回身望着偌大的岛屿,心想,这一走还不知能不能再回来,这下,彻底没有家了。
唐钦倒是很高兴,在渔船上活蹦乱跳的朝他招手,“喂,雨哥!你快上来呀。”
雨听澜闻言转过身,足尖一点,飞身上了船,眼中含笑地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唐钦坦然道,“雨哥呀,你不喜欢吗?那我换一个?”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唐钦发现雨听澜这个人除了脾气怪了一点,其实一点也不坏,而且也没有做任何伤害她的事,心思单纯的她已经把他当做自己的朋友了。
她自便在唐门中闯祸,摸出一套经验,只要嘴甜一点,叫哥哥姐姐,脸皮再厚一点,便能够得到优待,屡试不爽,便养成了习惯,年轻男人都叫哥,漂亮女人都叫姐。
雨听澜似乎很开心,艳丽的眉眼中含着笑,仿佛一朵盛开的花,“换成什么?”
“澜哥?雨哥哥?澜哥哥?听澜哥哥?”唐钦眼睛亮亮的,一蹦一蹦的喊道。
雨听澜按住她的脑瓜,不让她接着蹦了,扶额道,“叫哥吧。”这个玩意儿精力实在是太旺盛了。
唐钦爽快地叫了声,“哥!”还配上一个大大的笑脸。
她出身江湖门派,既不是大家闺秀也不是家碧玉,只有江湖儿女的灿烂热烈和敢爱敢恨。
船夫很快就摇船离开了渡口,唐钦看着渐行渐远的岛屿,心中有一丝丝的伤怀,来的时候那些人,走的时候竟然就是她自己了。
聚散无常,每个人都是你生命里的一程过客,或长或短,最后都只能归还于人海,道一声江湖再见,各自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