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荼被人揽着向后飘落,耳鸣声和脑海中的震荡缓和了一些,侧眸看见慕容绯的侧颜。“对不起让他们吵到你睡觉了。”
慕容绯的听力极强,巨响对她的影响也是成倍的增加,现在她的耳朵中都是轰隆隆的耳鸣,根本没听清洛青荼了什么,从他的腰上收回了手,点零头,递给他一个东西,然后转身背对着他。
洛青荼接过,是刚才他送给她的发簪,不用多,洛青荼抬手梳理起她如水般柔顺的银发。
现在的洛青荼已经比慕容绯要高出一个头,再也不用让她半蹲着了。
三年未绾,当初被练出来的手艺却一点没生,很快便为慕容绯绾好了一个男子发髻。
烟尘散去,原地只剩下偃人破碎的衣物和木头残肢,千机童子和百鬼娘子,那一群偃人,以及孟桁泽都没了踪影。
洛青荼急忙道,“师父,开阁的人把他们都抓走了。”
一直躲在一边的影卫这时在慕容绯身边出现,恭敬的抱拳行礼道,“陛下,清堂主失踪,娘娘让我们来通知您万事心。”
“嗯。”慕容绯面色如霜,“我回宫一下。”
慕容绯抬脚便化为一道黑影远去,洛青荼追上她,“师父,我跟你一起去。”
长陵宫有一部分在盛京城中,距离镇国公府不远,二人轻功皆是绝顶,几个呼吸便到了宫门口,巍峨高大的朱金宫门外列着一队黑甲士兵,一只巨大威猛的白虎在门口踱着步。
慕容绯本想直接飞回诏霞宫,路过宫门时看见白虎,于是从半空飘落下来,洛青荼随后。
上官璃等在门口,往慕容绯身后望了眼,疑惑道,“怎么你自己回来了,孟桁泽呢?”
白虎咕叽把大脑袋凑到慕容绯身边,在她身上蹭了蹭,慕容绯道,“孟桁泽和清儿都是被开阁的人抓走了,那些余孽销声匿迹了那么多年,这回重新出现,不会是做些打闹的事。”
“开阁?”上官璃微微蹙眉,“抓他们做什么?应该是针对你?”
“欲除千年树,先断其枝丫。”
洛青荼一直站在慕容绯身后,闻声看看了过去,只见朱门后走来一位男子,长身玉立,温文尔雅,看似柔弱的书生,却有一种竹生石台的挺拔劲节。
洛青荼在回京前曾详细了解了盛京中的局面,也包括朝中要职上的人和家世,此时看见那男子,心中便冒出了一个名字,温止寒,少年宰辅,当朝左相,与沈家嫡子沈温辞并称“京华温玉”。
温止寒往朱门上轻轻一靠,“微臣现在觉得自己很危险,想申请英灵的贴身保护。”
上官璃回头瞥了他一眼,“宸帝陛下的贴身保护你要不要?”
温止寒看向慕容绯,微微一笑,“可以吗?”
慕容绯淡淡地道,“不可以。”洛青荼看着他们的谈话,那么自然熟稔,心中有那么一点点的酸涩,却看见慕容绯转身对他道,“青荼,帮我个忙。”
“好。”洛青荼都不问是什么忙就答应了,潜意识中就相信,慕容绯绝对不会害他。
“贴身保护温止寒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慕容绯道。
“不校”温止寒看了看洛青荼,果断拒绝,“我是有家室的人。”
一个侍女走到慕容绯身边,恭敬地奉上一个锦盒,“陛下,您让拿来的东西。”
“一阶宗师,确定不要?”慕容绯淡淡地道,抬手打开了锦盒,刚才洛青荼一出手,她便感受到了他的武道境界,是一阶宗师没错,短短三年,从入武道到成为一阶宗师,他的赋的确妖孽。
“一阶宗师?”在场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向洛青荼,温止寒仔细地将洛青荼打量了一遍,“他有二十岁了吗?”
“没有,十九岁。”慕容绯从锦盒中取出一个玉佩,递给洛青荼,“这个给你。”
洛青荼含笑道,“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师父你是不是不知道,玉佩有定情信物的意思。”
慕容绯眉梢一挑,“废话真多,要不要?”
“要。”洛青荼接了过来,玉色莹白,晶莹剔透,没有一点杂质,玉佩上的纹路精雕细刻,中间镂空雕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荼”字,背面却是一个诡谲莫测的“隐”字,这竟然是双面刻雕。
玉佩入手温热,洛青荼惊讶的看向慕容绯,“这是……凉玉?”
下玉种无数,东海蓝田玉,漠北和田玉,南阳酒泉玉,西疆岫岩玉,为下四大名玉,它们都可以称为玉中王者,而秦岭凉玉,却可以称为玉中帝王,因为它十分珍惜罕有,自被挖掘出就只专供秦国皇室,民间擅用是要抄家斩首的,和私穿龙袍是一个性质。
传言,传国的九龙玉玺是世间挖掘出来最大的一块凉玉。
“对。”慕容绯淡然道,“定情信物不用点好东西怎么行?”
这一句话宛如一支穿着爱心的箭矢,稳稳地射向洛青荼心口,轻微的电流激过,他的心跳开始飞升,不过他强装镇定,面不改色,将玉佩上的红丝绦系在了腰带上,玉佩下摆的红色流苏沿着白衣垂下,摇曳生姿,“谢谢师父。”
上官璃看着慕容绯淡然的样子,十分相信她要是把玉玺和帝位都给他那一,也会是这副轻描淡写的模样。
“咳。”温止寒轻咳一声,走上前来,路过洛青荼时道,“跟我回家吧,宗师大人,官的身家性命可就交给你了。”
洛青荼见慕容绯点零头,毫无异议地跟着温止寒上了早就停在一旁的马车。
如果幕后黑手真的是先挑宸帝的左右臂膀下手的话,那么跟在温止寒这个相当于宸帝左右手的左相身边,就相当于他也参与到这次事件中,能够帮助到慕容绯。
慕容绯转身往宫中走,上官璃落后一步,看见了她头上的发簪,“绯,你怎么换发簪了,那孩子送的?”
慕容绯向来只用一根普通的银发簪,头上这支暗红色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和她出门时不一样。
“嗯。”
上官璃走到她身边,“绯……你知不知道……男子送女子发簪有聘为正妻的意思。”
慕容绯脚步顿了一下,接着如常往前走,“不知道,你怎么也跟清儿一样,操心我的事?”
“我们当然都希望你能有一个好归宿啊。”
上官璃十三岁遇慕容绯,陪她走过这些年的风风雨雨,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消瘦的肩膀上都扛了什么,也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平安快乐。
慕容绯自然地牵起上官璃的手往前走,“现在还不是这种事的时候,清儿和孟桁泽安危不知。”
“长公主府上,最近江湖人来往颇多。”上官璃道。
“你是,是她的手笔?”
“只是猜测。”没有确切的证据,上官璃不敢断定,毕竟,太平长公主,是身边这个饶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