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听热闹的男子凑过来问超弟:“敢问公子说的可是鼎鼎大名的长公主?”
“正是。”
“她又怎么了?发生了一件什么喜闻乐见的事是我所不知道的?”
那四人中有一人一直沉默着,他比其他人看起来要安静些,他一席紫衣,文质彬彬,没有半分轻浮之意,想来是成熟稳重的,直到这时他才开口:“公子勿要妄言,这可并不是喜闻乐见的事!”
“哦?到底是什么事?”
超弟激动地说:“公子有所不知,长公主失踪了,听说是被珉国贼人掳走了!”
姜漓漓的同伴也忍不住问了句:“公主深居王宫内院,怎会被轻易掳走?”
这些高谈阔论的人这才注意到她和她的同伴,紫衣公子问穿着盔甲的她和同伴:“两位军哥有些面生,不知出自城中哪位大人手下?”
姜漓漓的同伴自豪地答着:“公子不必多虑,我们是前头营里的,军中无聊,也想听些趣事。”
元熙这才说:“军哥有所不知,现如今满都城都在张贴告示,说公主被珉国贼人掳走,如今生死未卜呢,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王君派万把人寻找,都未能找到半点踪迹,只怕早就香消玉殒了。”
旁的人问:“公主好端端的,怎么会被贼人掳走?还是珉国贼人?莫非……莫非与那面首有关?”
元熙饮了一杯酒,吊足了众人的胃口后慢悠悠地回答:“兄台好生聪明,却如此孤陋寡闻!如今天下都传遍了,连我们这如此偏远的地方知道这事儿的也大有人在,兄台你定是在家时常陪娘子绣花呢,竟是半点不知!”
“这位小公子就别卖关子了,快快说来与我等听听。”
“也罢,就告诉你们吧。”
紫衣男子说:“元熙,不可妄议国事!”
元熙似乎有些惧怕紫衣男子,立刻便住了口。
姜漓漓只好铁青着脸微笑着说:“公子不必多虑,天高地远,又有什么可怕的,再说,我们只有知道公主是如何失踪的,才能知道如何把公主找回来不是吗?运气好,还能赚点赏金呢!”
“就是就是!”
元熙看了一眼紫衣男子,见紫衣男子不再言语,这才说:“可本公子也只知道大概。”
伙计把姜漓漓的食物端了上来,这下可把她的伙伴急了,他们听故事的时间不多,只有一炷香的时间,现在已经过了一半了。
姜漓漓的队友说:“好弟弟,你就快快说吧。”
元熙皱了皱眉:“你们还记得几个月前,珉国派到我国的使者吗?”
旁桌的人问:“怎么?公主失踪莫不是与珉国使者有关?难不成是珉国使者把公主掳走了?”
超弟眯着眼有些不耐烦,许是酒意上涌,突然冒出一句话:“还想不想听了?你别打我元熙堂哥的岔!”
说完便趴在了桌子上。
元熙笑了笑:“绝不是珉国使者掳走的。”
姜漓漓疑惑:“公子为何如此肯定?”
超弟抢先而答:“因为珉国使者早就死了。”
死了?早就?
什么情况?
姜漓漓来时他还没死呢。
元熙堂哥接着说:“大家想想,我姜国与珉国水火不容,珉国怎会突然派使者前来?”
旁的人回答:“定然是怕了,前来求饶呗!”
姜漓漓的伙伴有些得意,仿佛知道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是值得炫耀的事,他说:“大哥有所不知,那使者送来珠宝无数,是为他国王储而来。”
旁的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哈哈,他国太子是咱们长公主的面首呢!难不成他想用钱财把那面首买回去?”
元熙堂哥解答:“自然是不行的,虽说青阳裴是公主面首,却一直被软禁于公主的寝殿,王君还派了重兵把守,使者此番前来,自是为了替大病一场的青阳裴谋划来了。”
大病一场?谁?青阳裴吗?
她怎么不知?
难怪上次回宫时青阳裴的脸色如此苍白,毫无精神,竟是病了。
“他怎会病呢?”姜漓漓喃喃自语,不料被人听见了。
姜漓漓的伙伴替她解惑:“他在公主殿中被关了三年,听闻公主脾气暴躁,性格怪异,指不定这青阳裴整日受苦,能不病吗?”
原来人人都知道青阳裴在她殿中过得凄苦。
旁人又问:“使者如何替那面首谋划?”
元熙说:“珉国得知面首病重,便派使者前来,想要用城池换走他,不过王君没答应,珉国就为他求得在都城自由行走的权利,免得重新憋出病来。”
旁人接着问:“这与公主失踪有何关系?”
元熙说:“自然大有关系,你们可曾听说一个月前魑河旁的那场大屠杀?”
说起屠杀,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姜漓漓的伙伴有些气愤:“如何不记得?我兄弟是都城人,他的父母便不幸死于那场屠杀中!”
与元熙一道的女子回答:“听闻那日死伤无数,堪比战争,就连魑河水都染红了,公主就是在那场厮杀中失踪的。”
元熙说道:“使者为青阳裴谋自由是假,他的真正目的是要把青阳裴劫回他们珉国,那日正是上巳节,青阳裴把公主诓骗至魑河,使者派人早早在那儿设下埋伏,待公主一出现,他们就动手了。”
旁桌的人问:“既然如此,我怎么没有听到那面首回珉国的消息?”
元熙冷哼一声:“哼,他回珉国?下辈子吧!他现在可还在公主殿中,被王君好好关着呢!”
什么?青阳裴还在她的殿中?他不是……走了吗?
姜漓漓不禁问出口:“此事当真?”
元熙微笑着回答:“千真万确!”
姜漓漓故作惊呼:“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那日情形,青阳裴明明已经占尽上风,怎么没有逃回珉国,还在她殿中?她亲眼见他潇洒离去的,他……为什么又回到了她的殿中?
他啊,她总是不甚了解。
元熙说:“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呢,他明明都已经逃去很远,却又偏偏返回来自投罗网,白白死了四百珉国死士。”
姜漓漓仍然沉浸在青阳裴没有回珉国的震惊中,他走时决绝的背影浮现在她的眼前,他曾说:“就当你我恩怨两清,自此别过吧。”
既然如此,他怎么还不走呢?
莫非,又另有图谋?
姜漓漓的心又隐隐作痛起来,她沙哑着声音问:“公子还没告诉我们那珉国使者是怎么死的呢?听闻他可不是一般人。”
珉国使者可是修行者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一般人可对付不了他。
元熙望了她一眼,目光与目光交错之间,她便朝别的地方望去,却忽然瞧见那沉默着的紫衣男子一直打量着她,眼神复杂。
元熙说:“幸得王君英明,不仅识破了珉国贼人的计谋,还早早有了防备,于是派青琅谢千书暗地里跟着,这才让那珉国使者有去无回……”
原来如此,那日在魑河旁见到的熟悉身影竟是她的五师兄。
姜漓漓的伙伴迫不及待地问:“那公主呢?当真是被珉国贼子掳走了么?”
“应当是如此,上头都发了告示了。如今满都城都在寻找公主,魑河旁的地都被挖了个底朝天,王君派北冥信风把魑河都翻了三四遍,这么久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据我猜测,若是没被掳走,也定是在混战中遇了害,被抛尸魑河,喂了游鱼水怪了。”
“可惜。”
“可怜。”
旁人一声轻叹,道尽诸般无奈。
姜漓漓打量了紫衣公子这一行人,一开始她以为他们只是有钱人,仔细看时,他们绝不是一般的普通人,特别是那默不作声的穿着暗紫衣服的男子,高深莫测。
姜漓漓有些纳闷,这些事儿,她这个当事人知道的都没有这么详细,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敢问公子,这事儿,你如何知道的如此清楚?”
周围人也一并投去疑虑的目光,旁的人也问:“是啊,是啊,公子你怎么会知道的如此详细?”
“我们自都城而来,丞相岑良是我的表兄。”
原来如此,敢这么肆无忌惮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宫中之事,竟是丞相亲戚。
紫衣男子招呼一声:“元熙,快些吃饭,吃饱了好回去。”
元熙颔首,闭口不言,伙伴一声惊呼:“哎呀,光顾着说闲话去了。”伙伴催促她说,“快些吃,不早了。”
姜漓漓和伙伴匆匆吃了饭食,香楼里热闹声依旧,只是她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谈论些什么了。
她朝古城走去,他们在古城的指挥下分工合作,将粮食仔细检查又讨价还价,终于置办齐全。
赶回营地时,时辰还早,谢老翁清点之后,吩咐他们将粮草放入粮仓。
黄昏时候,他们终于完成了任务,在谢老翁的召唤下,他们又奔去了沙场操练,初夏的风袭来,卷起黄沙慢慢,汗流满面的姜漓漓,捡起地上旁人战败掉落的长剑,与人对抗着。
她忍不住就要把人狠揍一顿,她忍不住就要将全身力气用尽,她忍不住想要发泄心中那股偌大的烦闷之气——于是她把第一个搭档扔进了沙子里,她把第二个搭档踢翻在人群中,她把剑插进了沙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