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珉国,虽立了王太孙,但并未废黜太子,青阳裴仍是太子,是珉国王君唯一的儿子,是万民所向的君王。
毕竟亲疏有别,长幼有序,珉国人绝不愿意他人鸠占鹊巢,殷岱虽是珉国的王太孙,但毕竟只是个外孙。即使殷岱有司幽国作为后盾,在珉国的权势也不可觑。
如今青阳裴回来了,与殷岱的争锋或许不可避免。
她自己又该怎么办呢?她迷茫了。
也不知姜国的叛乱平息了没有,姜淮和姜越相比,到底谁胜谁负?
曾经她能以假乱真,坐于王座之上,若是姜越回到了王宫,她于姜越而言仍是好妹妹还是一个威胁?
要回姜国,怕是不太可能了。
就算姜越重坐王座,不计前嫌,也抽不出时间来救他。
她被青阳裴携至此,青阳裴又有什么目的?想要用她来胁迫她的王兄?
她绝不会心甘情愿的当青阳裴的棋子,好歹她是一个家国情怀厚重的人呢。
许久,青阳裴的母后从大殿里走了出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姜漓漓立直了身子站了起来,拘谨地站在大树下。
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啊,她回国无望,这是人家老大的妻子,她可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她本想目送着王后离去,谁知王后竟走到了她的身前,一脸灿烂的笑容让人摸不着头脑。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笑里藏刀?
王后怪她辱没了青阳裴的名声,怠慢了他?
她突然想起一句至理名言,道好轮回,苍饶过谁。
从前她总是扇青阳裴的巴掌,现在轮到她接受王后的巴掌了,哎。
只愿王后苍老无力,扇得轻些,指甲不要划伤她的脸。
以姜漓漓卓越的修为和敏捷的反映,果然看到王后抬手了。
她到底躲不躲?算了,不躲了,要是闪了王后的老腰……后果不堪设想。
干脆被她打两巴掌,再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不定王后出了气一心软,从此就不来找她的麻烦了。
王后拉起了她的手,打量着她的脸:“不错,不错,模样生得不错,不是尖削刻薄的脸。”
难道王后还会摸骨看相?看样子对她颇有赞许的意味呢,早知道她就该找块面纱戴戴的。
王后又补充:“就是太瘦了些。”
怎么回事?这不合常理,王后先前见到她还满脸的怒气,她明明,明明之前不认识王后,王后怎么变得这么亲热起来?她做了什么让王后如此中意,俨然选到了合适的儿媳妇的样子?
姜漓漓望了一眼青阳裴,又尴尬地笑了两声。
王后又:“吾知道你孤身来到我珉国,举目无亲,别怕,吾儿定会好好待你,你可有喜欢吃的汤?吾叫人做好送来。”
姜漓漓彻底被王后蒙了,是不是青阳裴对王后了什么,她怎么还问她喜欢喝什么汤?
她目瞪口呆地:“鸡鸡汤。”
王后笑得更厉害了,:“鸡汤好,鸡汤好啊,有营养,听裴儿你身体不大好,院子里风大,你快快去殿中休息,你有什么需要就和他。”
“好,好谢太后。”
姜漓漓走到大殿,她实在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便静静坐在席子上,青阳裴又发挥了他无赖的本质,坐在了她的身旁。
即便百转千回,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她冷冷地:“你同你母后了什么?”
青阳裴笑了:“没什么,吾只是你和我早就有了夫妻之实,你迟早是我的夫人。”
她脸红:“谁要做你的夫人?”
“难道不行吗?”
姜漓漓沉默起来,她突然想起了她和姚槐的婚约,成婚的日子原本定于三月初一,算起来,只有一个月了。
“你忘了吗?吾是有婚约在身的人。”
她身旁的青阳裴突然变了脸色:“怎么?你还在想着要嫁给姚槐?”
怎么了,她怎么惹青阳裴生气了?果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从前只是她莫名生气的份儿,如今轮到青阳裴了。
她冷笑一声,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如今,她连辨白都不想了,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况且,他生气也并不是全然没有道理。任何一个男人都不愿心爱的女子对别的男子朝思暮想。
虽然她并没有朝思暮想着姚槐,只是偶尔想想。
“怎么?还吃醋了?”
青阳裴想起了她入悬崖的决绝,他想,他是吃醋了,想他青阳裴也会吃醋,呵,吃姚槐的醋,若是传了出去,下人都不信吧。
但他不能再失去了她了,今后的日子,他想多给漓漓一些欢乐,他想多陪陪她。
他压住自己的怒气,将果盘中的果子推到她面前仍然温和地:“漓漓,吃果子吗?”
“不吃。”
姜漓漓看到青阳裴起了身,在殿中翻箱倒柜,似是在寻找什么,找了半,直到手上都沾了尘蒙,他终于找到一个朴素的盒子兴奋地坐了下来,完全不理会她的不屑一顾,他抬起了他修长的手,欲将一只簪子别上她的发髻。
她看见了青阳裴的手,那双修长的手布满了伤痕,那些见骨的伤,触目惊心。
她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呢?他之前握着她的手时,不疼吗?
她拔下他手里的玉簪,扔到他的身上,皱着眉不耐烦地:“我不需要你的簪子。”
“那你想要什么?我全都给你找来。”
“我想回姜国,你给吗?”
青阳裴沉默了,他又何尝不知道她的想法呢,他将玉簪捡起放回盒子里摆在案上。
现在还不能让她回姜国,他有了让她留下来的理由,只是她身体不好,心情也不好,他怕她不能接受,所以他还不能。
“除了这个,我什么都答应你。”
“可我只有这一个心愿。”很不巧,她唯一的心愿他满足不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拘禁在你的身边?”
青阳裴的心里涌起了一阵酸楚,如果他不这样做的话,她就走了,永永远远与他无关了。
“吾不会拘禁你,你想去哪儿走走?我带你去。”
“你明知道我的不是这个。”
他们之间再无言,她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席子上,即使放空一切,仍是满腹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