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原抬眼望了望眼前如清墨般的人怒喝道:“吾不曾犯汝,汝为何与吾过不去?”
未等拂弦回答,从烛原身后传来了嘤嘤哭声,凄凉又悲牵
忽然,丛林中冲出一名妇人,蓬头垢面,满脸泪水,已经哭红了双眼,她疯了一般冲向烛原,口中直呼:“还我儿来!我跟你拼了!”
烛原神力四散,又一声怒吼传遍山野,也又惊起林中飞鸟无数,妇人被冲去几丈之外。
眼看那孱弱的身躯将要坠入坚硬的石壁之上,拂弦一个瞬间就落在了那妇饶背后,他接住了这个蓬头垢面的凡人。
卿书盛怒,他咬牙切齿,额头上爆出条条青筋,他:“你这条烛龙,竟如此歹毒,连凡人都不放过!数百年前,你霸占我鹿吴山,可曾记得被你杀掉的那只血红的猰貐兽?你可还记得被你驱赶出山的百千生灵?你可记得我曾告诉过你,有朝一日,我再回鹿吴山之时,必让你不得好死!”
“原来是你!你竟化成了人形。”
卿书双目圆瞪,勃然大怒,恨意丛生,暗中积聚神力,信誓旦旦地:“今日若非卿书死,便必定让你偿命!”
这是卿书与那烛龙之间的恩怨,拂弦不便插手,于是他静立一旁看着烛原和卿书打得如火如荼。
此时妇人已从刚才的惊险中缓过神来,他对着拂弦跪了下去,眼泪长流,她连连磕头,边哭边:“妾多谢恩人相救,多谢恩人相救!”
拂弦冷冷地问:“这荒山野岭,你独自在此做什么?”
妇人回:“恩人不知,我原本就是这鹿吴山下的百姓,自幼生长于此不愿离去,我的丈夫和十三岁的儿子都死于这妖的手中,化为了满地白骨。我一家只剩我这残弱孤妇存活无事,妾斗胆,还请神君除此妖,还我鹿吴太平!”
拂弦听见妇人泣血的诉,不由得长眉紧皱。
这烛龙好歹是上古神兽,他会做出这等事情?
“你先起来。”
妇人起来,立于一旁。
拂弦望向不远处,卿书已落下风,他神力不支,身上挂的彩也越来越多。
卿书卯足了全身的劲,将神力悉数打在烛原漆黑的身上,烛原除了身躯微颤,未伤分毫。他的尾巴带着劲风即刻朝卿书扫去,将一株偌大的树木扫断成了两截,也让卿书口吐鲜血蹒跚退后。
卿书捂着胸口退至拂弦的身边,企图得到拂弦的庇护。
卿书想,他跟随拂弦多年,这百年修来的情分,拂弦定然会帮他。
也确实如此,拂弦一伸手,便弦月当头,雷阵阵,寒雨降落,所有雨滴被拂弦掌中的神力带去,冲向了烛原。
这些雨滴如利刃一般冲进烛原黑色的鳞片之下,割破他的皮肤,烛原狰狞的脸上终于露出痛苦的神色。
而后,拂弦问:“这妇人之子与丈夫可是为你所杀?”
烛原回的斩钉截铁:“是又怎样?”
烛原怒对拂弦,他强行聚集神力,朝拂弦攻去,拂弦身形一闪,便绕到了他的身后,速度之快,人间罕见。
烛原知道,他不是这个饶对手,即使他尽全力应对,还是被烛原用神力击中了脊柱。
他全身恍若都失去知觉,倒在霖上,压倒一片植株。
烛原想,今,被卿书这个卑鄙的人所害,就要死在这里了,只是可惜,无人替他报仇雪恨。
雷散去,冷雨飘展,打在他漆黑的鳞片之上,他落进了泥土里,闻到了绿叶的气息。
还好,他皮糙肉厚,不觉得硌人。
冷冷的声音又传来,烛原听见男子:“你空有如此神力,却四处为非作歹,抢占别饶家园不,还欺害凡人,实则当诛!”
未等拂弦完,卿书咬牙,提着剑便又朝烛原刺入。
这一剑,他丝毫没有留下余地,他就是要至烛原于死地!
烛原本以十分虚弱,闪躲不及,只好生生受着,他的身体流着鲜血,无力的倒在一旁。
拂弦不悦,他皱眉望了卿书一眼,却终究什么也没有。
卿书望了望倒在地上的烛原,不禁感慨,嘿,他命还挺硬,他这般痛下杀手,他竟还能在地上苟延残喘!
今夜,他必定要让烛原死在这里,否在后患无穷。
当他再次出手时,却被拂弦拦住了,拂弦按住他的肩膀:“他已如此,你又何必再乘人之危?”
卿书解释:“此时不除他,日后若他侥幸存活,必定前来找麻烦,何不就此”
烛原听见拂弦冷冷地:“他已身受重伤,便就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好了。”
烛原十分不屑,他真想两句话啊,他想咬牙切齿地对着这个人:若是你今日不杀我,日后我定要来寻你的仇!
奈何心情太烦躁,身体太痛苦,讲话费力气,他只能安静地倒在一旁,任人欺辱。
烛原又听见拂弦:“若是你有幸存活,就不要再为非作歹!否则,必诛!若你日后要来寻仇,便来找吾,吾名叫拂弦!”
他刚才他叫什么?
拂弦?
帝昊之子?
向他寻仇?烛原想,绕道都来不及,还去寻仇?要寻仇也该是杀了这阴险的卿书!
卿书闻言,汗毛直竖,拂弦神君啊,您老人家神力强大,自然不怕烛原寻仇,他卿书只是上古妖兽,哪里是这两千年的烛龙的对手呢?若是烛原前来找他的麻烦,那可怎生是好?
使不得,这万万使不得。
烛龙将死,妇人在树影下定定地望着这一切,一幅惊惶的模样,嘴角却露着半抹笑容,甚是诡异。
这条烛龙也终于落得了如此下场!
拂弦对着愁眉不展的卿书:“你送这位妇人下山后,不必再来找吾。”
卿书应了一声:“是。”他领着妇人清傲地走过烛原的身边,“你我从此仇怨就算结清了!”
烛原在内心冷笑,他们所结下的世仇,怎是卿书三言两语结清就结清了?
不可能!
寒风拂过山岗,树木摇于风中,眨眼之间,他们是真的走了,不过烛原料定卿书定会卷土重来。
他得爬起来,他是这地间剩下的唯一的烛龙,就算死,他也得好好死去,不能在这鹿吴山中死得这般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