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水,匆匆一撇,已经过了正月,原本过了十五孟曦便打算回宫的,只是山上落了雪,冰雪未化,只好多呆了几日,反正也是不大着急回去的。
可待刚刚冰雪融开,司马遥主仆便待不住要回去了,眼瞅着他们要走,孟曦表面淡定,实则心中却泛起波澜,指不定现在汉中的朝堂闹成什么德行,此时若仍由他们先回了都城,她自然是放心不下的,遂即收拾了行囊也要离去。
为了改成快马回城,只好暂且先把孟祁与向知清留在草知堂,好在向知清原本就不打算走的,孟祁在这找了一群新的小伙伴,都是王宫中不曾能感受到的,自然也乐得高兴。
翌日,司马遥临行前还同洛珩单独说着什么,住在草堂那几日,主仆二人也是清晨便出至晚方归,不知在山中寻找着什么。虽说同路,但孟曦为了更快回宫,早早便忽略他们自行出发了。
“王上,大事不好,禹王带着人杀进宫了~”
内宫中来报的小奴才一路跌跌撞撞,颤颤巍巍。
映着烛光,孟骥则细心的照看着床上躺着的倩影,抚弄着耳角的鬓发,仿若没有听见来报一般。
对方脸色白皙透红似乎只是睡着了的模样,可她这样躺着已有七日了。七日以来他没有一刻恨不得将孟闾碎尸万段,可又止不住担心,担心眼前的人,会永远这样躺下去。
亲了亲她的额角,孟骥方才缓缓起身,大步踏出了房间。回到明昭宫,他坐镇中宫岿然不动,他在等,等猎物自动送上门,这次他不会再放过了......
不知过了多久,乌云蔽月,宫中早便埋伏好的禁卫将着秘密潜入的刺客与暗卫,一个个斩杀清理着。得知不妙,后悔已为时已晚的孟闾,带着几名护卫连忙往宫外撤退着。
“王上,孟闾还未找到~”侍卫禀报道。
圣位上传下杀令,气吞山河:“严闭宫门,禹王谋逆,杀无赦。”
此时躲在角落的孟闾已经是避无可避,四处都是侍卫与禁军,此时的他依旧想不通,明明宫中有报,孟骥确实被下了毒,已经七日未曾上朝了,他这才调集了一些人马,壮着胆子秘密杀进宫来,可宫中的布局,完全不像一国君王快崩逝的意思啊。
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护卫保着他悄悄的退出宫去,就在靠近西门时,才发现宫门已然被禁,一群侍卫举着火把将他们团团围住。
灯火通明间,护卫与他们厮杀在一处,孟闾则被困在中央,脚软的不能动弹,砍杀中有剑不小心划在他胳膊上,一阵哀嚎,哭天抢地。
另一边快马赶到的孟曦,看见了严闭着的宫门,立刻心知不好。守门的将士亦将她拦在外面,无奈道,宫中的严令,实在不能放任何人进去,即便是孟曦。
看了看高耸的宫门,孟曦只好又驾着马来到外侧宫墙的暗门处,如果今晚她从这里进去了,那暗门之事,便势必会暴露了,犹豫再三,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穿过竹苑回到羲和殿,找了一番后却并没有看到秦晴她们的踪影。
宫女太监们见她突然回宫,亦是惊讶不已,从他们口中孟曦才晓得,秦晴在明昭宫,没来及多问其他,她拿起银枪便又匆匆出了殿门,跟着侍卫的动静,一路来到的西宫门。
孟骥的命令是杀无赦,所以那些禁军们也未曾顾忌到孟闾的生死,只是想着将所有人一网打尽,于是此刻的孟闾身上已是千疮百孔了,几名护卫很快就解决了,剩下他一个倒地颤抖着。
就在数十把长枪即将刺穿他颅顶的那一刻,一把银枪呼哧驻地,震开了所禁军与侍卫。
禁军统领牧冲是秦昊以前的手下,自然是认得孟曦的,对面曾经的将帅,亦是尊敬听从的,他赶忙率领众人行礼跪拜。
孟闾瞧见银枪,再抬头看了看,看到了不远处的孟曦,眼底重新燃起了希望,拼命的爬了过来,拽着她的衣角,哭喊着:“二妹,二妹......救命,救我啊......”
若不是为了汉中,她都不屑于瞧他,一脚将他踹开,冲众人道:“禹王谋逆,已被擒获,将人给我压下去,听候王上发落。”
牧冲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殿下,王上的意思是......”
不等他说完,孟曦冷冽的目光扫向他,一字一句道:“我说将他压下去,牧将军是没有听懂吗?”
“是,是......”
牧冲赶忙连声应下,挥动着手,迅速让人将孟闾抓了起来。趁着孟曦不注意的功夫,他擦了擦脑门的汗,还不知如何向王上回禀是好。
只要能拿掉孟闾的爪牙,卸掉他在朝中培养的势力与人马,不过一个生死而已,她不明白,孟骥为何非要至自己的兄长于死地,今日他救下孟闾,看来便是注定她与孟骥之间要产生隔阂了。
望着远处即将到来的黎明,不知今日的朝堂又将多么冗长。
来到了明昭宫,明晃晃的座椅上是寒意彻骨的孟骥,刚刚得报的他眸中尽是冷漠,拍掉了身旁的奏折,散落一地。
他低吼道:“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
孟曦反问:“那你又是为什么,你们本可以不必如此,他究竟做了什么,让你非要置他于死地?”
回应他的是沉默,是愤恨,是无奈的控诉,闭上通红的眼睛,他缓缓抬起手,指向内殿。
翌日朝堂上,擒下孟闾的功绩俨然变成了孟曦的,禹王谋逆,她及时带领禁卫清缴,君王仁慈,感念兄弟之情,赦免他的死罪,撤了他的爵位,关入天牢。
孟闾前一刻被关入天牢,下一刻孟曦便离了宫中去找他。禹王谋逆,原本就是牵连九族的罪,狱中关押的不止孟闾,还有他一族的族人。
她刚到天牢外,便看见孟骥身边的几名心腹侍从,正站在天牢门外,便预感不好,立即冲了进去。
随侍在孟骥身边的大太监此时人正在天牢内,身后还跟着数名太监,正挨个的“访问”着牢里的所有人,端着酒杯无论老小,皆倒上一杯,劝他们喝下。有不愿意喝的,争执中又吵又闹,整个天牢充斥着满满凄厉的哀嚎声。
听着耳边传来的惨叫声,看着眼前这一幕幕景象,她仿若重新回到了战场,可对面的却不是敌人,而是同宗的族人。踹翻一个太监,她将临近的一名幼童抱起,呵斥道:“都给我住手!”
救下孟闾只是为了王室颜面,维持宗系关系,秦晴中毒昏迷,是她没有料到的。她来天牢就是为了找出解药,想必是孟骥比她快了一步,没有得来结果才会气愤至此,可即便这样,她亦不能接受孟骥这样的牵连无辜之举。
赶走了太监们,调换了自己的心腹守卫,孟曦这才又匆匆赶回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