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疏微微张着嘴，下颚被沈炽难的手掐出红痕，可她仍旧固执地梗着脖子想要转过头，她却不闭上眼睛，也没流出眼泪来，只是眼底那股难以言喻的苍凉如大雾般升腾起来。

艾锦云牙关紧咬，可此刻她的愤怒却活像一个笑话，深深的无力感将她顷刻淹没。

周景筠皱了皱眉，伸手抓住了艾锦云握成拳的手，艾锦云挣了挣，没能挣脱。

周景筠轻咳了一声，仍旧带着一贯的微笑，语调也没什么起伏，他看着沈炽难：“阿难，你吓着我的妹妹了。”

沈炽难瞥了周景筠一眼，没说什么，却松开了钳制住闵疏的手，他深深地看了闵疏一眼，扯了扯嘴角，却不像是笑。

闵疏轻轻碰了碰被掐出几道红痕的下颚，神情更为木然，可紧挨着她的艾锦云却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艾锦云脑中生出的第一个念头却是逃避，那种巨大的无措和绝望感像一张越拉越紧的网，让她无法呼吸，让她惶恐不已。

她自己如今的处境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只是她不知道周景筠何时才会突然发难，让她像只跳梁小丑一样，想挣扎却毫无用处，看着她卑如尘土，看她妄想与他抗衡而丑态毕露，像欣赏一场毫无水准的喜剧电影，她是俗不可耐且又毫无用处的反派角色。

艾锦云只觉得心惊肉跳，她大口呼吸着，身旁闵疏的绝望和难堪同样也如一座石山般压在了她的身上。

她知道，闵疏现在肯定也希望她能离开，哪怕留闵疏独自一人，闵疏更不想艾锦云在一旁从头到尾都看着她的难堪。

可艾锦云看了看周景筠，周景筠却微微笑了笑，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样子，对于艾锦云，他总是以一种充满了恶作剧意味的方式来对待她。

艾锦云只觉得呼吸困难的感觉渐渐有了实体，她大口喘气起来，觉得浑身都渐渐热起来，她以为是此刻的情绪在作祟，却又觉得不太像了。

艾锦云低头，突然发现自己手背上渐渐起了许多小红疹，密密麻麻的，颇为触目惊心，而与此同时，她的目光也跟着模糊起来。

显然，周景筠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眉头蹙起，伸手探了探艾锦云的额头，动作也瞬间变得急促起来，他挽上一截艾锦云的袖子，发现她的手臂上有更多红点，低声“啧”了一声：“应该是什么东西过敏了。”

艾锦云一愣，感官有些模糊，但是她却突然一把抓住了闵疏的手，晕过去之前不由生出一丝喜悦，虽然身体很难受，但是好歹也许能带着闵疏摆脱此刻难熬的情景。

…

艾锦云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间病房里，大约是夜晚，空阔的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光线暖柔的夜灯。

她转着黑亮的眼睛四处看了看，在窗边寻到了一个人影，还不等她出声，窗边的人就已经转过身来了，是周景筠，他走到床边，语气听不出来什么情绪：“醒了？饿了吗？”

艾锦云摇了摇头，又问他：“闵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