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有些看不清了，却独独能看清他的一双眼睛。

平时那么清澈，此时却猩红得像充了血。

他握着枪的手都在颤抖，手指紧攥在一起。

他竟然敢……

他竟然敢！

黎陌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怎么样能放了她？”

绑匪“咯咯”地笑起来，用枪顶着沈清筠的脑袋往前倾了倾，像是听见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放过她？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可能放了这个贱蹄子！”

说着，他还故意把沈清筠的右手露出来让他看，男人笑着说：“我干的，好看吧？”

黎陌嘴唇都苍白了，整个眼眶都是红的，眼睫沾了水渍，湿润起来，他的手颤抖得枪都拿不稳了。

黎陌往前走了几步，绑匪立刻把手指搭在扳机上，“你再走一步试试，我马上让你们天人永隔。”

那是他的姑娘。

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大小姐。

他不敢。

沈清筠的眼角湿润起来，温热的液体滑过脸颊，女孩开始哽咽起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哭？

她不是不能控制这具身体了吗？

沈清筠喊了他的名字，声音断断续续的，喑哑得吓人。

“黎陌……”

少年的身影都在轻颤，听到女孩的声音，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骄傲的少年第一次脆弱起来，他艰涩地开口：“……求你了，放了她。”

他死了都成，他的大小姐，哪儿受过这种委屈？

她娇生惯养，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

她多骄傲啊，怎么能死在这儿？

绑匪的枪口稍微离远了些，黎陌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抱抱他的大小姐，却突然听到“砰”的一声。

绑匪笑了，沈清筠眼睛都没闭上，眼角还残留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进泥土里。

是时候说再见了……

她听到少年的哀嚎：

“念柠——”

沈清筠就快失去意识了，她还想着：又见血了啊……黎陌会转换人格的。

也好，小可怜多脆弱啊，铁定受不了。

让第一人格出来也好。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似乎听到一个女人说话，声音好像自己啊：

【我活，要和长官一起保护星球，就算我死了，血也一定要流进k619星球的泥土里；皮肤血肉，也要烂在k619星球的土里，滋养星球的万物。】

——【我是银辉战队队员02号沈清筠，我将用整条生命去保护k619星球的所有星民，这是我毕生的信仰。】

……

沈清筠死了，黎陌也崩溃了。

他不用顾忌了，一枪射中了绑匪的手，又击中了他两条腿。

绑匪还在笑，笑得难听极了。

黎陌冲过去抱住沈清筠的头，温柔的，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

“柠柠。”

“柠柠。”

温柔得不像话。

黎陌终于没能忍住，一滴泪砸在女孩脸上，裹着她本来的泪渍，滚落下去。

泪好烫。

少年眸中的光，渐渐熄了。

他眼睫慌乱又无助地颤，上面挂着少许滚烫的泪，手指轻拂着女孩的脸。

黎陌脸色苍白，白得像纸人。

他微微低头，轻柔地吻去沈清筠眼角的泪，低声喃喃：

“柠柠，对不起。”

他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