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樱是撑着伞穿过绿化带时碰见住在隔壁几个单元的简舒的。
那时候有点黑,裴樱并没发现他,是简舒怀里的女儿莎莎眼见,甜甜地喊了声:“裴阿姨!”
裴樱一怔,很快就看到了头发微湿的男人。
“简学长!”
她握着伞小跑过去,遮住了简舒和莎莎头顶上方的天空。
雨伞小,三个人的空间瞬间有些逼仄。
简舒下意识要后退,但想到女儿莎莎,就还是顿住了脚步。
“你们没带伞吗?”裴樱拿出包里的纸巾,一边擦着莎莎脸上的水珠一边问。
简舒笑了笑:“本来是带莎莎去超市买东西,谁知碰上下雨,在路边躲了一会儿不见停,就想着跑回去算了,反正也没几步路。”
“哦,那东西买了吗?”
“没有,也不急,改天再买。”
“爸爸,爸爸!”莎莎不依,“裴阿姨有伞,我们现在可以去超市了!爸爸,去吧,你答应了要给我买巧克力和奶酪棒的!”
简舒安抚着女儿:“只有一把伞,裴阿姨也要用,莎莎听话,明天再带你买。”
莎莎不肯,眼泪就跟珠子一样从眼里掉落下来。
裴樱见了有些心疼:“小区门口的超市也没有多远的路,我和你们一起去吧,刚好家里的盐用完了,我妈还让我给她带一包上去呢。”
莎莎一听,兴奋得要命:“太好了,爸爸!裴阿姨也要去超市,我们可以一起去了。”
简舒看看那把不大的伞,心下仍有些犹豫,可莎莎是个孩子,一个劲地催:“爸爸,走吧,走吧。”她搂着简舒的脖子撒娇,“莎莎今天很乖,你那么晚来接我,幼儿园的同学都走光了,我一个人和老师等你,可是我都没有哭。”
简舒一听,心尖疼得一颤,于是点了头:“那好吧。”转头又对裴樱说:“麻烦你了。”
“没事的,简学长。”裴樱笑笑,随简舒一起朝小区门外走去。
伞很小,裴樱要帮忙遮住简舒怀里的莎莎头顶,就不得不跟他靠得近一些。成熟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不断涌入她的鼻尖,她吸吸气,稳定有点乱的心神。
“莎莎说,你今天接她晚了?”裴樱没话找话,打破安静的氛围。
“嗯。”简舒有些愧疚,“工作室有点忙,结果就耽误了。”
简舒和裴樱都是M市外国语学院英文系的学生,简舒比裴樱大三届,毕业后自己开了一家翻译工作室。他父母都在外地,身体也不好,他一个人既要忙工作室的事,又要带女儿,有时确实有些力不从心。
“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可以给我妈妈打电话,她可以先帮忙把莎莎接我们家玩的。”裴樱说。
“不用了,莎莎小的时候已经麻烦你们家很多,现在她上幼儿园,能不叨扰伯母尽量就不叨扰了。”
简舒说得是实话,莎莎的妈妈在生莎莎时意外大出血离世,他一个人还等不到从丧妻的痛苦中恢复过来,就要振作精神努力赚钱养莎莎。莎莎当时小,简舒忙不过来,请保姆又不放心,裴樱把这事儿跟她妈妈一说,热心的裴樱妈妈二话不说就伸出了援手。
莎莎三岁前,一个星期至少有三天在裴樱家吃饭,直到后来上了幼儿园,简舒的事业也稳定了,才没像以前那样麻烦裴家。
简舒是个感恩的人,隔三差五总会给裴家送些补品,裴氏夫妻有时无意说到喜欢什么,他也会想尽办法给他们寻来,不过他每次去裴家都很挑时间,总是刻意跟裴樱避开。
裴樱的妈妈孙楚楚有时感叹:“简舒是个好孩子,成熟稳重又懂礼貌,可惜命苦了点,本来妻子生小孩是天大的喜事,结果又出这样的意外…哎,我说裴樱,你看看你周围同事有没有合适的给简舒撮合撮合,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能总这么单着啊,家里总得有个女人照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