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

兰陌一开口了。

她那盘坐在莲花里面的魂体在开口，躺在病床上的身体也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爷爷。

这两个字非常的清脆，声音不是特别大，但显得异常得清楚。

梁医师离她最近，自然也是第一个听到的。

她认识兰陌一已经有十年时间，可以说是看着这个可怜的小姑娘长到这么大。

十年时间，她付出了太多精力想要将兰陌一治疗康复，可惜这是人类根本理解不了的疾病，比癌症还要令人绝望。

一次次的康复训练，兰陌一一次次的凄惨啜泣，都让她揪心。

这个女孩，如果没有生病，绝对会是世间最美的女子。

上帝造人时，给了她最好的外表，却也关上了她的门窗。

她是坠入人间的天使，双翼被残忍的折去，只能在尘世痛苦地苟延残喘。

十年来，没有任何的进展。

梁医师自己都已经放弃了，每次兰陌一前来，她都如同例行公事般在进行检查，看她是否出现恶化的情况，如果恶化了，还得尽快研究新的治疗方案。

至于出现好的变化……

这是她根本没有奢望过的情况。

可是现在，奇迹似乎真的出现了。

在康复治疗室内，不止梁医师一人在这，另外还有两个护理助手，在给她打下手。

其中一个年轻点的女助理，连忙惊呼道：“妮妮说话了，她刚才开口在叫爷爷！”

另外一人也连忙点头，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梁主任，你也听到了吧，妮妮她真的开口说话了！”

梁医师的眼眸微微发红，她听得最清楚，兰陌一在呼唤自己的爷爷，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和付出没有白费，妮妮真的有恢复的可能！

……

“爷爷。”

莲花之上，兰陌一瘦小的魂体却能发散出耀眼的青色光芒。

宛若神女出尘，气质太过绝艳清冷，仿佛不属于真实世界，源自上古时代，九天之上。

她那微微睁开的目光，先是扫过了老爷子，最后却落在了陈柯的身上。

眼神中忽然多了一些异样色彩，有仿徨，有迷惑，有眷恋，还有厌恶……

七情六欲在她的身上快速变化，每一种情绪都代表了一种颜色，她的眼眸此刻变成了七彩之色。

陈柯被她盯着，如同身上背负了九座神山，哪怕是一个眼神都这么的沉重。

这眼神并不友善，但也并非带有恶意，而是充满了告诫的意思。

要不是现在处于神祇状态，陈柯或许已经汗流浃背。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强大神灵，之前的大威天龙、墟市中的沉睡主宰，都曾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然而这一次，他的脑海还中仿佛多出了一朵青色莲花。

呼！

忽然间，治疗室中刮来了一阵狂风。

没有吹散纸张，没能吹动窗帘，却将陈柯和老爷子的魂魄全都吹回了自己的身体。

陈柯自始至终都没有挪开眼神。

这风源自兰陌一的特殊魂体，直接将他们吹回了肉身。

……

脑袋略微有些昏沉，陈柯摇晃着脑袋苏醒过来。

对于刚才的记忆，他没有消失，甚至觉得自己身上多出了什么东西。

莲花。

是一朵青色的莲花！

陈柯灵识扫过四肢百骸，都没有找到那朵莲花所在，可是心头的这种感觉不会有错，兰陌一的魂体必定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什么东西！

“对了，是元神！”

陈柯此刻刚刚归窍，暂时无法离体观察元神。

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兰陌一的印记必定是印在了自己的灵魂上。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意思？

陈柯心里有些疑惑，对方并没有展现出太大的恶意，如果真对自己有恶意，刚才那一下，她完全可以将自己的元神给冲击破碎。

世间曾经流传过这样一句话。

永远不要直视神。

陈柯是神祇，而对方却是真神，两者之间的位阶犹如深渊鸿沟般巨大，陈柯在兰陌一的魂体面前，孱弱得如同一个凡人。

凡人是不能直视神灵的！

哪怕只是多看一样，换来的就是自身魂体的崩溃解体，这是位阶的压制，除了提升自我位格之外，根本无解。

可显然，兰陌一并没有搭理自己这条可怜的‘蝼蚁’。

选择了放他一条生路。

所以，兰陌一并没有反对自己现在做的这些事？

……

陈柯思索了许久，渐渐体悟到了其中的真意。

正所谓，法无禁止即可为。

在兰陌一神魂察觉自己的动机后，她仅仅给出了‘告诫’，而没有直接一棍子打死，这是否意味着对方认可了自己现在的行为。

之所以告诫，或许是因为警示，又或者说是在秀肌肉。

警告陈柯不要乱来，不然捏死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陈柯想到这点，心中豁然开朗。

从出发点来看，自己并没有做危害兰陌一爷孙的事，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治疗兰陌一的病。

而现在要救助兰陌一，还得先把老爷子的身体调养好。

陈柯很确定自己的‘大方向’没有发生偏离，所以他也就慢慢放下了心。

“系统，刚才那道莲花印记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不懂这些太过高深的神学问题，但他有个全知全能的系统，标准的诸天世界百科全书，不懂，问就完事了。

“关于刚才那朵莲花，其实是大道显化，宿主可以理解也规则、或者说打包后的程序，流水线上成型的产品……”

为了方便陈柯理解，系统举了很多的例子。

“这一点牵扯到了天地的构成问题，按道理说，是需要宿主达到凡人7重天后才能触及的领域，不过既然现在碰到了，本系统也有义务为宿主简单诉说一下。”

“请问宿主，你所知的世界是由什么构成的？”

系统少女声传来，陈柯感觉自己就像在参加什么问答节目，主持人正在给自己提问一样。

陈柯沉吟片刻，直接回答道：“我所知的宇宙，从科学角度来看，应该是由物质构成的，而起其中大部分的物质都不可观察，被称为‘暗物质’。”

“如果从神话角度来看，西方有个很朴素的元素世界观，即世界是由风火水土气这五种元素组成，而在我们东方，也有相似的世界观，即五行阴阳世界观……”

“天与地，包含了无数世界，是最宏大最辽阔的词语，而我自己的想法是，世界由物质构成。”

陈柯说了一堆，最终回到了科学世界观。

他现在是修仙者，但他从小也是在红旗下长大的，这些世界观念还没那么容易改变。

系统也没有反驳他的话，反而继续提问。

“那么物质又是由什么构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