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

盛华月进去的时候隐约听见了两声惨叫。

等入了门，才发现那个老太君与侍女还被堵着嘴。

为首的英气姑娘低头抱拳，神情严肃，“已经处理好了，殿下可以问想问的问题。”

盛华月颔首，示意她们可以离开。

鸣鸩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荷包，塞给英气姑娘，“麻烦大家了，有空去拿点零嘴。”

英气姑娘本欲拒绝，颠了颠，很轻，不是银子。

惊鹤在一旁补充，“殿下知你们不易，怎会授人把柄？这并非银钱，只是些条子，可去几个铺子换些杂货糕点罢了。”

后宫内不可住有皇室外的成年男子，有些事女子处理更为方便，加上一些与朝堂诸公的博弈，居安思危的太后便训练了两队女子，管理较严，令行禁止。

盛华月不是给不了更好的，但她不能给。今日若非太后默许，她也不能轻易借用这支好用的队伍。

英气姑娘略做犹豫，想到面前这位公主的种种往事，以及太后的态度，还是收下了。

等闲杂人等离开，偏殿恢复了寂静。

老太君与侍女都被绑在椅子上，身上没有伤痕。侍女已经晕过去了，老太君则低着头，神色有些萎靡。

等盛华月走上前，取下堵嘴布料时，老太君如刚被人从睡梦中唤醒，没有从自己的精神世界出来，神色恍惚。

光线昏暗，这位公主如同幽魂，眼神冷漠，嘴角却刻意翘起，肌肤似乎过分苍白，让人不寒而栗。

她语气如夜曲般柔和。

“你原本是谁？”

灯花炸裂，光芒闪烁的一瞬，照亮了老太君迷茫的脸。

“不说么？那么，你怎么来到这具别人的身体呢？你杀了她？”

那具苍老身体里的年轻灵魂懵懵懂懂，没什么反应，梦游般的飘荡在空中。

身体还被束缚着，眼睛闭合一半，半透明的灵魂有一半已经与身体分离，腰部纤细得像被厨师拉伸的面块，手臂如海草般浮浮沉沉，扭曲又怪异，而小腿依然与身体重合在一起。

头上分出一根漆黑发丝，连着一旁的侍女。

鸣鸩与惊鹤退出了一定距离，没有关注这边的问答。

“我......我不是故意的……溺水......醒来就是了......”半透明的年轻女子梳着齐耳短发，梦吟般地诉说。

盛华月凝视着她的眼睛，语气愈发平缓，让人昏昏欲睡。

“你为什么今天要针对我？”

“国公府未来不行......我......想帮他们......得到其他人的支持......你是......诚意......”

年轻灵魂并不真的讨厌这位长公主，她只是想投诚，想让因继承人“平庸”的没落的英国公府得到朝臣的支持。

但她搞错了情况。

国公府曾经盛极一时，但老国公与老太君都谋划渐渐隐退。

不是国公府后继无人，只是为长远考虑。他们考虑的不在一朝繁盛，而在千秋存续。

华冠之树，必有深根。

盛华月沉吟片刻，“你有身体原本所有者的记忆？”

“有......”

“九年前秋天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

“没有......吧......”话语模糊。

看来只得到部分记忆，原本那位老太君的灵魂不知道是否已经消散。

“你的本名。”

“徐......莹莹”年轻女子试图睁开双眼，睫毛努力翘了翘，却又抵挡不住困意。

盛华月又问了些问题，本名徐莹莹的灵魂一直处于半梦半醒间，有问必答，但一些问题她也不清楚。

问完后，盛华月一指点出，发丝般的黑线断裂开来，半透明的灵魂猛然向后倒去，连带着身体也做出相同的动作。

下一秒，老太君恍如梦中惊醒，惊恐地睁开眼睛。

她意图张嘴大叫，声音却被盛华月随手塞入口中的桌布拦截，只能发出无能的“呜呜”声。

一旁的侍女如梦初醒，不知是否是因为老太君的缘故。

“鸣鸩，剩下的你来处理一下。”盛华月转身，“让她忘了审讯，嗯……以为自己被我暴打一顿好了。”

“是。”

......

京城传言，在太后为明月长公主举办的宴会上，明月长公主与英国府老太君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甚至将酒樽砸到老太君头上，导致她陷入昏迷。老太君醒来时，怒火冲天，扬言要好好教导盛华月，女子该有的礼仪规矩。

风起云涌，暗波激荡。

......

次日。

朝会。

“臣有事请奏。”

一个御史站出列，对垂帘听政的太后行了一礼，嗓音清朗，传遍大殿。

“臣，参明月公主盛华月，纵奢嬉游，骄傲无礼，目无尊长，德不配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