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的视线紧紧地盯着景宁,眼底深处藏着的怨毒和忌惮,哪怕是经过深深的掩藏,但也逃不过直面这些的景宁。
她毫无畏惧的回视,当着杨氏的面冷笑起来。
“解释?不知道你要本小姐解释什么?和父亲说你是如何的对我不敬?还是你蓄谋已久,想要玷污本小姐的清白,再以此为要挟,做我丞相府的女婿?嗯?”
她脸上冷笑,眼底深处具是嘲讽。
此时此刻,杨青若是在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景宁,显然不知道对方为何要无限自己,就算是怨恨自己对她的不敬,可是难道她忘记了,自己可是她的表哥?
景宁微笑着将视线转向沉默不语的杨氏。
“姨娘,这位杨公子,好像是你的侄子吧?”
姨娘?
杨青目光一缩,
他看着景宁同杨氏没有丝毫相似的脸庞,以及她看向杨氏那毫无感情的目光,终于想起来,丞相府中除了他的那位表妹,其实还有着另外一位小姐
丞相府大小姐,金枝玉叶的嫡女,郑景宁。
他忽然浑身发软,难不成,难不成他招惹的不是自己的表妹,而是那个大小姐郑景宁?
而另一边,杨氏仿佛是猜到了景宁的用意,衣袖下的手微微的颤抖着。
她听见景宁轻轻的开口:“景宁很是好奇,这位杨公子横行霸道,无恶不作,强抢民女,草菅人命,桩桩件件,都是杀头的大罪!然而这位杨公子却打着我丞相府的名头,让京兆尹都对其退避三舍!”
“”
“这件事情,父亲必然是不知道的,那么,究竟是谁,做的这位杨公子的靠山呢?”
郑安宴同样是脸色难看的望向了杨氏。
还能有谁?
这丞相府能够给杨青撑腰的,除了杨氏,还能有谁?
郑安宴望过来的目光如同一柄刀剑,狠狠地将杨氏的心扎过,一瞬间疼的鲜血淋漓。
那一刻她疼得心思恍惚,心中却只有一个想法哪怕是兢兢业业,掏心掏肺的那么多年,却还是无法焐热一个人的心。
甚至于,对方连一点信任都不愿意给自己!
她咬紧唇,压下满心的酸涩:“是,景宁说的是,这些事情,确实是青儿的错,他犯下这么多的错事,便是我这个当姨母的,也不能包庇,青儿青儿他但凭老爷处置!”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然而说到最后,却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
杨青忽然浑身一个哆嗦,不可置信的盯着她:“姨母,你”
杨氏转过头,不敢去看他的目光。
郑安宴深沉的视线自杨氏身上一扫而过,随后充满厌恶的定格在杨青的身上。
“将她带下去,送到大理寺,把他这么多年来的做过的好事全部提交给大理寺,此外,同大理寺说一声,此人打着我丞相府的旗号,赶下许多丧尽天良的事情,败坏我丞相府的门风名声,这样的人,务必要严惩!”
他冷冷开口,让人将杨青拖下去。
有了他这样一句话,大理寺的人必然不会将丞相府和杨青联系在一起,更不会因为郑安宴的这层关系而对杨青网开一面。
等待着他的是什么,显而易见。
一直到杨青被拖出去的时候,他还一直在惊慌的叫喊着
“我没有做过,我真的没有说过那些话啊!姨母,姨母救我啊,我是你的侄子啊!你不能不救我啊!”
在他的惨叫声中,杨氏的脸色逐渐惨白。
一直到杨青被拖出丞相府,耳边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她这才麻木着身子,给郑安宴行了一个礼。
上头,郑安宴的声音响起:“你脸色有些难看,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妾身告退。”
说着,她便站起身,缓慢的转身离开。
她步伐凌乱,身子摇摇欲坠,如同风中的一片落叶,仿佛随时都会掉下坠落,摔倒在地。
景宁静静地看着她离去时,那恍若衰老了许多岁的背影。
她的心中没有任何的怜悯假若杨青没有强抢民女的话,他们二人就不会遇见,她也不会将主意打到对方身上,同样,假若他没有做出过那么多的恶事,他今日最多不过一顿教训,不过被扭送到大理寺送掉一条命。
至于杨氏
上辈子延续下来的仇恨,这辈子不一定要继续走下去,但是对方步步紧逼,恩怨早已经不死不休,她也不需要留手。
说到底,不过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很显然,自私的杨氏是想不到这个上面的。
她的心中只有杨青被拖走之前那慌张害怕的神情,以及他凄厉哀求的喊叫。
杨青的父亲,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长,两个人兄妹情深,杨氏离开家中的时候,杨青只有五岁,并不记得这位姨母,但是杨氏心中却对于自己的这个侄子十分的疼爱。
亲眼看着自己的侄子在自己的面前别人陷害,并且在未来不久将来就要送命,她怎么可能会甘心?
景宁!
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眼中都是恨意
要不是因为你,何至于如此!
解决了这样一桩事情,景宁心情愉快。
她知道扳倒杨氏不是一朝一夕,不是因为父亲愚钝,而是因为杨氏已经进了丞相府,想要在将对方赶出去,并不是轻易的事情。
可
她唇角露出一抹冷笑。
就算是有一点感情又能如何?父亲对于杨氏早已经彻底的失望忌惮,如今缺的,只不过是那最后一根压下来的稻草!
而她景宁,完全不介意做那最后一根稻草,将郑安宴对于杨氏仅存的那一点感情也彻底压死!
夜色如墨。
如今距离中秋尚久,然而高空的明月却已经逐渐变圆,椭圆形的月亮徐徐升到半空,月光倾泻而下,穿过稀疏的树枝,落到景宁床前的窗棂上。
而景宁,早在去看望了文星之后,便陷入了梦境里。
她睡得朦朦胧胧,却还是能够听到风中传来的一道诡异的声音。
这道声音让她浑身一个激灵,顿时从床上弹起。
此时的月色,已经彻底斜向西方。
如霜的月色自敞开的窗户中射进,在地上铺开一地雪色。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动静。
是自己听错了吧景宁这般想着,松了一口气,正打算躺下,继续刚才自己的睡眠,到梦中去同周公下棋,视线却忽然瞥到一样东西。
顿时,她全身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