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还是不治?
这明显是问跪地哭求的妇人。
所有人的视线,因为这一问,从昔语棠身上移到了妇人身上。
妇人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帮里安排时,也没说有钱的事儿啊。这三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她要是贸然答应了,帮主又不肯出这钱,她自己也出不起啊!
她满心纠结,不敢应下,又怕坏帮主大事。只好回头用眼神询问于平。
于平见她看自己,不禁皱眉。心想妇人果然干不了大事,这点儿小事都不敢做主。
怕什么,她又不可能治得好,只是暂时应下罢了。
他道“这位大嫂可是银钱不凑手?既然神医说能治,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事。于某愿意出这个钱,长长见识。”
说完他拿出三张一百两的银票交给肖奇。
收了钱治不了,退回来,才更丢人。
妇人一见帮主给了钱,立刻问昔语棠“神医,诊金付了,可能治病了?”
昔语棠看了她的眼睛半晌,笑笑“这位先生出手就是三百两的援手,你,不去谢谢?”
妇人心下咯噔一下。
抬头对上昔语棠含笑的眼睛,更觉得自己愚蠢。怎么就忘了这茬呢,万一被看出破绽等回帮里她可就没活路了呀。
于平看那妇人被昔语棠一个问题问的慌了手脚,有些看不上。
只能自己接口“大嫂关心丈夫,自是救人要紧,这些虚礼不必在意。”
妇人也忙忙道是,为了找补回来,又对着于平磕了三个头,表示感谢。
只是落在昔语棠眼里,倒更像是求饶的意味。
磕过头,妇人起身又问“可以治病了吧?”
昔语棠走到板车旁,在交织着期待、好奇、鄙夷的目光下,向车上的男人看了一眼。
问出了一句惊到所有人下巴的话“他死了?”
妇人嘴角抽了抽,将头埋在胸口上,尽力不叫人看到她的表情。
她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这叫啥问题啊?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好吧?合着这人才发现?
她原想这骗子就算不懂医术,也不该是个傻子啊。
可这问题叫她问的...真是...蠢透了!
妇人稳了稳心神,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状道“夫君他...去了三天了。”
昔语棠哦了声,没有接她的话。转而面向众人道“我刚刚说了,我不是神仙,治死人损阴德,所以,我不常治死人的。”
“切。”昔语棠话音刚落就有人发出一声嗤笑。众人眼神也都带了些不屑。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能治呗?”
“不能治还开口要价,啧啧,真是想钱想疯了。”
“原来脸皮厚的人,动动嘴皮就能挣钱。那我也能治,谁给我三百两呗?啊哈哈哈..”
大家听了也跟着大笑。
于平则挑着眉看向昔语棠。
他还以为这小丫头有多厉害,现下看也不过如此。眼见戏将落幕,他深觉无趣打算离开。
那厢昔语棠指着那个大笑的男人对肖奇道“记住这人长相,萱草居,永不对他问诊。”
那男人笑声一顿,接着就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他捂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腰,眼角都挂上了泪珠,可见是真的忍不住笑意,绝不是装出来的“就你这庸医,还指望爷爷找你问诊?白请爷爷来,爷爷我都不稀罕!哈哈哈哈..奶娃娃真是猖狂,快回家去吃奶吧你!哈哈哈哈..”
肖奇看着那张笑的肆无忌惮的脸有些生气。这好歹是他肖奇的主子,被人这般耻笑叫他的脸往哪放?
年轻人都是气盛的,卷起袖子就要冲过去将那人的打成猪头。
昔语棠抬手虚拦了道“犬吠而已。你今天就负责将所有喧哗之人的脸记牢。”
那挑衅的男人自然不在意,可也有些持观望态度的人安静了下来。
四周附和起哄声渐小,那人的笑就显得格外突兀,他冷哼一声鄙夷的看着安静的周围“这骗子的话也就你们这些傻子才当回事。”
周围的人听了很是气愤,可这男人生的壮,一时竟没人与他理论。
昔语棠不理那些人,对那妇人笑道“你运气好,你家相公将会是我救治的最后一个‘死人’。”
那妇人有些蒙的看了看于平,没听错吧?她要治?
于平也皱了皱眉停下脚步走了回来,他总觉得好像算漏了什么东西。
要拿损阴寿为借口说不治还多少说得通,也能唬住一些人。可是现在却又说要治...当着这么多人治不好可就没法挽回了。
他思量半刻,顿觉不好。笃的抬头看向昔语棠,这臭丫头要如何治?
回答他的是一声响彻九霄,撕心裂肺的咆哮。
众人皆是吓了一跳。
他们只看见昔语棠给那死尸喂了样东西,然后,那死尸就满面痛苦的坐了起来连声咆哮。那叫声甚是吓人,都听不出是人叫还是动物叫了。
之前被人嘲笑吹牛的青衫男子也讷讷的“上次救人,没这样啊。”
死尸则怨毒的看着昔语棠“你这毒妇,你敢废我武功?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说着伸出双手向昔语棠抓去。
可,他坐在原地,一动没动。
“我,我的腿...”他神情变得茫然,尝试着动了动,没有反应。他握拳敲了敲,没有知觉。
他..残废了...?
心灵身体双重打击,突然觉得喉头一甜,一口血猛地喷出,人又躺倒了回去。
于平见自己手下变成这样,暴风一般立马冲了过来,伸手就要抓住昔语棠衣领。
手在离昔语棠身前一拳之处,停了下来。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然后,他就动不了了。
最难以理解是...他根本没有看到她什么时候出的手“你敢阴我!你这小人!”
“彼此彼此。”昔语棠向前走去,在路过他耳边时,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句“你,还有你带来的那五个人,打不过我。”
就在昔语棠擦肩刚走过去,于平能动了。
他举起手大声喊道“这女人就是个阴险小人,她用毒对付在下,这只手就是证据。”
昔语棠不惊不慌,看着他的手挑挑眉,示意他自己瞧瞧。
那手上哪里还有先前的黑如焦炭,早就恢复了原样。于平羞恼交加问她“那虎子呢?虎子的是怎么回事?他都吐血了。”
“虎子是谁?”昔语棠问。
于平看着板车上血痕尤在的男人,脸色阴沉。
“哦,他叫虎子啊。吐血说明他活了呀。我救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