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着郑权海的远去，李青才重新戴上面具，手里的弓刃重新化作两柄青铜弯刀，环绕其身如血海一般的血色灵力也全部消散，恢复如初。

“谢谢李青大哥。”

郑凌朝李青深深鞠了一躬，致谢道。若非李青护住自己，面对着六环的强大灵武者，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同时，郑凌也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在这个开辟了灵武之路的世界，个人的凡武与灵武相比，就如同天与地之间的间隔一样大！

“要致谢的话，等通过试炼成为猎人之后吧，”李青笑着道，“你可是路大人找来的人，若是我没护着你，那路大人怕是要去郑府大闹一通。”

“郑家是卫京五大世家之一，我主要是怕给李青大哥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郑凌说道。

“东厂从不怕麻烦，”李青语气认真地道，“就算你只是一名普通的猎人，我都会护你。猎人们的武器对着妖鬼，与妖鬼生死搏杀，东厂绝不会让其他人的武器对着猎人的后背。”

“是！待我加入东厂，成为猎人，我必定要好好教训那些在背后对猎人嚼舌头的混账！”郑凌胸口一拍，豪气万丈地道。

“……”

不知为什么，李青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凌儿……你把你三哥打成这样，惹怒了三叔，郑家你以后怕是回不去了……”苏月晴叹了口气道。

“回去？我为啥要回去？”郑凌不解，这种勾心斗角连血脉都不相连的家族，回个屁，也不知道成祖怎么想出建立家族这个馊主意的。

“人始终要认主归宗，你姓郑，有你爹的血脉……”苏月晴开始唠叨道，郑凌一阵头大，连忙道：“那个……娘，我这边要去参加试炼了，晚上麻烦娘做好饭菜等我回来啊！”

说着，转头就跑，上了东厂的那辆红木马车。

……

“你还是第一个自信满满说晚上就能回去吃饭的。”

马车上，李青笑着说道。

“什么意思？”郑凌不解。

“参加东厂猩红试炼的人，有四成死亡，五成失败，只有通过最后一条路的人才有资格成为猎人，有不少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去的，”李青忍俊不禁，“你是第一个说要晚上回去吃饭的。”

“试炼完成后回去吃饭不是很正常吗？”郑凌很是疑惑。

“哈哈哈哈……难怪路大人会看上你，不说你那表现，就冲你这性子，我也会把你拐入东厂里头。”李青哈哈大笑道。

“那李青大哥您透露点关于猩红试炼的信息呗？我到现在都对这个试炼一无所知，想找相关的书也都找不到。”郑凌问道，这两天他也在尝试找寻关于猎人的书籍，但一无所获。

“到了东厂你便知道了，”李青笑道，“你无需慌张，算起来你已经走过了两条路。”

郑凌无奈，李青不愿透露，他也没有办法。

很快，车停了下来，李青拿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黑铁牌子递给了郑凌：“这是你的身份铁牌，你就从这走路过去吧，前面就是东厂。”

郑凌接过铁牌一看，只见上面写有“壹区叁十肆”五个字，他将这铁牌收起，也没有问为何要走路过去，就下了马车。

走过了两个路口，人逐渐多了起来，有许多都是家人陪同着的少年，都不超过二十岁，这也是东厂收人的最低要求。

有许多人都是自外城而来，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烂的麻布粗衣，手里拿着一块紫色的铁牌，那是在外城报名参加东厂试炼的人进入内城的临时凭证，限时三日，仅限三人。

也有身穿华贵锦袍，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只不过参加试炼的少年们神色都是普遍的哀伤与恐惧，陪同的家人们也同样如此，有的甚至还痛哭擦泪，看着不像是送儿子去东厂，更像是去火葬场。

“有必要吗？”郑凌有些无语，摇了摇头，继续往前。

很快，郑凌就看到了不远处那高大的城门楼上，挂着一块红色花边青铜牌匾，上书“东缉事厂”四个大字。如同铁水浇筑过一般的黑色城墙给人一种透不过气来的压力，门口外的广场已经聚集了近千人，让郑凌有种感觉自己不是去参加试炼，而是要去攻了那座城头。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东缉事厂”那块牌匾下的城门终于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五六队身穿朱雀舞炎服，脸戴各色斑纹面具的猎人，为首的是一名中年大汉，身材魁梧，高大健壮，穿的是一副血红色的重装盔甲，包含着不少大明成熟的蒸汽技术的元素。

大汉五官粗犷强悍，一脸络腮胡子，他开口说话，声音如同闷雷炸响，整个广场的人都能听见。

“老子姓方，是东厂的千户！这次试炼，老子说了算！废话不多说，每一次猩红试炼都要死很多人，现在，不怕死的就进去，怕死的，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

这位姓方的粗犷千户的话语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有许多少年当即扭头就走，也有很多父母扯着自己的儿子离开，谁都不想死，也没有哪个父母愿意让自己孩子去送死，一时间，广场的人居然一下子走了一半！

“不是说东厂缺人缺得很吗？不应该找些能说会道的人来先忽悠一下再说么？”郑凌心里嘀咕道。

他不动声色地向前走去，准备第一个进去，想在赶在晚上之前试炼完回家吃饭，免得娘亲担心。

“喂，那个小子，你走反方向了！”

见不少人离去，方千户似乎很满意，正要继续开口，却一眼瞄见了在人群里往前走的郑凌，大声叫道。

郑凌愣了一下，环视四周，还有人走反方向的？

“小子，不用东张西望，说的就是你！”

方千户直接指着人群里的郑凌道。

“我？”

郑凌一脸问号，什么情况，怎么自己忽然就被注意到了？

一时间，整个广场数百双眼睛都看向了郑凌。无奈之下，他只得大声开口道：“报告长官……报告大人！我没有走错！您刚才不是说可以进去了吗，我就想要进去！”

方千户咧嘴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有意思，这么说来你不怕死，很勇敢是吗？”

“……”郑凌无语，努力回想起前世——哪怕距离前世被爆头时也有将近二三十年，所看的各种有关职场面试的鸡汤，但在这种情况下，感觉无论说什么都不合适，只得如实说道：“报告大人，我只想赶紧参加完试炼，赶回家吃饭！”

话一说出嘴，郑凌就后悔了。

这话他娘的不是更不合适吗！

这个能容纳数千人的广场上，陷入了一片寂静。

震惊、不可置信、可笑……各种目光投射在了郑凌身上，郑凌浑身不自在，哪怕是那些戴着面具的猎人们，郑凌都能从他们面具上黑黝黝的眼洞里传来的异样目光。

就连那方千户那咧着嘴笑的笑容都凝固住了，目光有些呆滞，随后捧腹放声狂笑，那笑声如同雷霆轰鸣，震得郑凌耳朵生疼。

“坏了……”

郑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哈哈哈哈哈哈，好！很好！有意思！”方千户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周围，少年们的神色有的同情，也有的掩嘴偷笑，也有的幸灾乐祸。

“回家吃饭，哈哈哈哈……小子，你很有意思！”方千户止住了笑容，大声喝道：“拿两笼……不，拿三笼尸人出来！”

“既然你这么赶时间，那老子今天就让你第一个走猎鬼之路！”方千户的目光盯着郑凌，声音有些冰冷，“你最好不是在哗众取宠，否则老子第一个丢你去喂尸人，谁都保不住你！老子说的！”

“这小子他还真敢说啊……”城楼上，李青盯着下方人群里那一脸悲催之色的郑凌，忍俊不禁。

“我比较期待老方知道这小子是路大人招进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脸色。”刘万里扶了扶鼻梁上的圆眼镜，笑着说道。

郑凌叹气自认倒霉，果然人一倒霉，做啥事都要被针对。同时，他也对方千户口中所说的“尸人”警惕了起来。

“尸人？那是什么东西？还有什么……猎鬼之路？”郑凌一头雾水。

不一会儿，三个大铁笼子就从城门里被运了出来，卸在地上，激起阵阵沙尘。

“吼！”

“嘎喀……”

见到这么多人，笼子里的东西似乎变得疯狂了起来，嘶吼嚎叫了起来，那不像是人所能发出的可怕声音惊得广场上的少年们连连后退，一时间，前面就只剩下了郑凌一人。

待沙尘散去，郑凌定睛一看，只见那铁笼子里塞满着“人”……不对，那不是人！

发青溃烂的皮肤，不是人类所能做出的扭曲狰狞的表情，嘶吼着的嘴露出一口尖牙，流着唾液，那通红嗜血的双眸里满是对人类血肉的渴望……

看到这些东西的第一眼，郑凌立刻就认出来了：

这些不就是前世影视小说里的常客——丧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