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嘉南有些为难，看了眼站在原地的黄青桔。

风瑾昭听到孔天的话，满心不爽。

但不敢擅动，也朝她看去。

黄青桔刚好抬头看向他，朝他抿嘴笑起来。

“不然师兄陪嘉南哥一起去吧。”

风瑾昭愣了愣，不悦的看了眼孔天，还没开口。

孔天用手扇了扇风，眼波一转，带着几分不耐。

“怎么。你还怕这小凤凰能把我怎样？”

风瑾昭的话被堵在喉咙里，咬了咬后牙槽。

黄青桔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给他，转头看向于嘉南。

“那就麻烦嘉南哥了。”

“没事儿。分内事。我先去忙活，你们聊。”

于嘉南视线扫了孔天几次，没得到回应，转身就走。

等他转过身，孔天才有感应般，转头看向于嘉南的背影。

黄青桔刚巧转过身，看见孔天的目光。

总觉得里面有些什么，又叫人看不透。

“离宫的事，我听嘉南跟我说了。”

“嗯。”黄青桔缓缓坐在他的对面。

“我不去。”

孔天拒绝的十分干脆，视线往上，看着站在黄青桔背后的风瑾昭。

“小凤凰，咬牙切齿的，想揍我？”

调侃着，还单手托腮，悠哉的看着他笑。

风瑾昭又咬了咬牙，拳头攥了攥，一想到黄青桔还在。

他傲娇的扭过头，“我从来不打鸟。”

黄青桔低头忍了忍笑，抬头看向脸色不好看的孔天。

“孔前辈，关于去离宫的事，我们可以再聊聊。”

“聊什么？你配吗？”

孔天收回手，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你再说一遍！”

风瑾昭脾气上来，往前一冲。

他动作太快太猛，黄青桔反应过来拉住他时，被他这冲劲带的跄踉一下。

“师……”兄字被咳嗽声吞没。

胸口发闷，让她在咳嗽间歇用力呼吸，舒缓身体的不适。

黄青桔咳嗽声一起，风瑾昭哪里还顾得其他。

急忙转过身扶住她，从兜里拿出养心丸。

咽下养心丸，黄青桔懊恼的低头看着地面。

呼吸顺了才抬起头。

在这种时候，展现这么脆弱的样子。

这是第一次她心里升起深深的无力感。

以前不管身体多差，她多难受。

她都不会觉得无力，因为她在虚妄山里什么都不怕。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

黄牛为什么要近乎于禁锢般，让她一直待在虚妄山里。

“你没事吧？好点了吗？要不要喝水？”

风瑾昭担心坏了，单手揽着她，低头看着她的侧脸。

“没事。好多了。”

黄青桔深呼吸几下，抛下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缓缓坐下，看向孔天。

“抱歉。”

孔天收敛眼底的复杂，低头看着桌面，轻笑起来。

“还真是要死不活的小崽子。”

黄青桔没有反驳这句，拉住又想动的风瑾昭。

“师兄，我想喝水。”

风瑾昭明知道她这是支开自己，依然低声应了，“好，我这就去。”

孔天安静看着风瑾昭远去，才转头轻蔑一笑。

“你还真怕这小凤凰能把我怎样？”

“师兄可以轻松杀掉你。”黄青桔眼神冷下来，看着他嘴角微勾。

孔天没想到得到这么个答案，微微怔住。

“看上去是不是凶狠了一点？不像是快死的人？”

黄青桔温柔一笑。

孔天噗嗤笑出来，无奈又好笑的斜睨她一眼。

“这么讨好我可没用。”

“你也知道，现在除了八宫之外，都无法使用妖力。”

黄青桔话刚说到这里，孔天举起手来阻止她说下去。

“别用什么可以用妖力这些东西跟我谈。”

孔天拉了拉绸缎睡衣的衣领，“我不在乎这些。”

“那孔前辈在乎什么？”

“你连我在乎什么都不知道，还来跟我谈？”

黄青桔听到这话一愣。

一直觉得自己很淡然，什么都不在乎。

能好好把自己情绪都控制住。

可是此刻，她突然很想笑。

也觉得自己很好笑。

她对黄牛说，这件事她可以做好。

可是怎么做好？该如何去做？

她以为有虚妄山的名号在。

找大妖来镇守是很容易的事。

现在这个问题，让她瞬间明白。

那些轻蔑、看不起不是没道理的事。

她有什么资格来做这些事呢？

“对不起。”

声音低低的黄青桔起身，朝他颔首。

“是我不配。”

低落的情绪差点让她咯血。

“你还真是个孩子。”

孔天无奈的摇摇头。

缓缓起身，低头看着她。

“就这样放弃了吗？”

“嗯。孔前辈看样子也不会感兴趣。

您说得对，我连您在乎什么都不知道。

又有什么可谈的？”

黄青桔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平淡的看着他。

孔天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

“我习惯自由了。

不想被离宫拘束起来。

你这招以退为进没用。

我也没兴趣跟你兜圈子。”

“我没用什么招数。

但真要感谢您。

是您让我学会了，做人要真诚。

当你希望别人去做什么的时候。

也要做很多很多准备。

是我唐突了。”

孔天怔怔看着她一会儿，笑着坐下。

“学的倒是挺快。可还有命吗？

就你这身体，你还有多少时间可以去学？”

黄青桔闭了闭眼，缓缓睁开，沉默看着他。

“你活不久了。

活得久也许能学会很多。

也能得到我们的尊重。

不管配不配，会不会。

我们终究会尊称你一声少主。

可你就快死了。

对于死人。

呵，尘土罢了。”

孔天说话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扎到了黄青桔心里。

风瑾昭刚买了水回来，一回来就听到这一句，怒喝一声。

“你胡说什么？！”

用力将手里的矿泉水朝他甩过去。

孔天只是给了他一个余光。

单手抓住，惊叫一声丢在地下，看向自己的手心。

嫩白的手心一片通红。

风瑾昭几步就要上前揍他，却被黄青桔抓住手腕。

“我们走吧。孔前辈不会去离宫的。”

“他去不去我不在乎。

我现在就想让他哪里都不能去！”

“我说走，我们走。”黄青桔用了点劲握住他的手腕。

感觉到她的力气，风瑾昭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站在原地，声音温柔，“好，我们回家。”

“早餐我都安排好了。你看在哪里吃？”

于嘉南身后跟着两个人，两人手里一人拿个托盘。

询问声大的淹没了风瑾昭的声音。

黄青桔手往下滑，牵着风瑾昭，朝于嘉南走去。

微微点头一笑，“这两天打扰了。我们跟孔前辈聊完了。今天就启程回去。”

“这，就聊完了？”于嘉南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孔天。

“嗯。多谢嘉南哥的款待。”黄青桔说完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孔天。

“多谢孔前辈的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