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材高大的红军军官背着手站在窗前,静静地抽着烟。
“噔噔噔”军靴敲地的响声传来,一名通讯兵急匆匆地跑到房间门口,敲了敲门,说道:
“指挥员同志,空军的同志们还有十分钟就到,我们是不是可以发动进攻了。”
那个军官转过身看着桌上的沙盘,良久,他抿了抿嘴唇,缓缓说道:“下命令,第3、第13集团军,做好准备,另外让炮兵在五分钟后开始炮击,持续五轮。”
“是。”
“等等。”站在那个指挥员旁边的一个将军拦住了通讯兵,疑惑地问道:“五轮炮击,是不是有点太少了?”
“没办法,叶尔马科夫同志,我们的炮弹不多,为了维持后续的炮击,现在只能打五轮。”
叶尔马科夫眉头紧锁,那个指挥员又补充道:“空军也能为我们提供一些火力。”
“好吧,叶廖缅科同志。”
那个通讯兵见两人没有疑义,便迅速跑了出去。
……
“十分钟后进攻!”指战员得知消息后,立马对整个阵地大喊道。
“你听见了吗,安德烈,十分钟后进攻,把坦克启动起来吧。”一个上尉抽着烟,对面前的一个年轻人说道。
那个年轻的坦克兵听完立刻拿着曲杆跑去发动坦克了,留下那个上尉默默地抽着烟,望着面前的那块杂草丛生的平原出神。
“阿纳托利。”一个同样扛着上尉衔的军官忽然出现在他旁边,撑在栅栏上面对着那块平原,它的肩章不同于前者,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嗨。”那个叫阿纳托利的上尉回了招呼,把烟递过去,问道,“来一口?”
“谢谢。”那个上尉接过烟,毫不顾及地抽了一口。
“马特维,你知道吗,我曾经来过这儿。”过了一会,阿纳托利开口道。
“哪儿?”
“这儿,维亚济马。”阿纳托利指了指面前的那块平原。
“是吗。”
“那是很早了,让我想想——我好像才十三岁,那是一九二五年,我父亲带着我来这里看外婆。”
“哦。”马特维点了点头。
“这块平原。”阿纳托利用手画了个圈,“这里曾经有一块不大的庄园,你看到那了吗,那是一个农舍。”
“哦,看到了,不过看上去已经废弃很久了。”
“我之前来的时候,这块地方还没废弃,当时也是九月份,这里的几十亩地种着的都是金灿灿的小麦。”
马特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旁边的T-28坦克突然传来一阵机轮的吭吭声,不到五秒钟,伴随着排气管中喷出的黑烟,那辆坦克成功地发动了起来。
马特维低头看了看表,掐灭了烟说道:“我得回去了,祝你好运。”
“好的。”阿纳托利朝他摆了摆手,随后缓步走到坦克边,抓着扶手迅速地爬了进去。
“哔”一声尖锐而短促的哨声忽然从旁边传来,紧随而来的是一声大喊:
“五分钟准备!”
“砰——砰—砰”一连串既说不上密集也说不上连贯的炮声忽然传来,阿纳托利可以看到天空中那些清晰可见的弹道轨迹。
炮击持续了几轮,这些银白色的轨迹划破天际,最终坠落到平原背后的那块区域中。
“两分钟准备!”过了一会,指战员又大喊道。
“咣”阿纳托利钻进了车舱,把舱盖关闭。
车内的其他三名成员已经整装待发。
T-28是个大家伙,除了炮塔中的三个人之外,在前面的机枪塔里还有两个成员,驾驶舱内还有一名成员。因此,这种多炮塔神教对于步兵来说是一种大杀器。
“一分钟!”
阿纳托利透过那条细微的观察缝,注视着他们即将进攻的那块区域。
德国人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不过那块地方的地势朝外倾斜,从苏军阵地的角度也看不出什么。
“半分钟!”
“驾驶员,挂一档,准备前进!”
“是!”车前面传来一声大喊,随后“咣当”一声,档位杆被推到了“1”的位置。
“哔——”哨声传来,驾驶员立刻踩动油门,这台28吨重的大玩意在四百马力发动机的驱动下迅速地加速起来,履带碾过泥泞的土层,缓缓向前开去。
……
“报告指挥员同志,空军部队还有十分钟赶到。”
“我知道了。”叶廖缅科握着望远镜,摆了摆手说道。
“十三辆。”叶廖缅科放下望远镜,喃喃道。
“您说什么?”叶尔马科夫疑惑地问道。
“我们只有十三辆坦克,除了三辆T-35两辆T-28以外,剩下的全是T-26坦克。”
叶尔马科夫点了点头,确实,这点坦克数量对于进攻方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但您别忘了,我们有另一支能与坦克相提并论的部队。”
“但愿吧。”叶廖缅科叹了口气,淡淡地点了点头。
在几辆多炮塔大个头的带领下,苏联的步兵们缓缓跟在坦克两边,而在他们中间则夹杂着一些T-26坦克。
如果这是古德里安麾下的部队的话,排列成这种队形,我敢打赌那位脾气暴躁的装甲兵总监会把这些战地指挥官统统送到军事法庭,顺便检验一下他们的学历,看看是不是真的从军校里毕业的。
这个场面实在是太混乱了!这难道是……步坦协同?可这些步兵却常常冲到坦克前面,而T-26坦克却被保护在步兵们的中间。说它们是突破部队?这些慢如牛车的T-35和T-28缓缓地行径在广阔的平原上,怎么也无法让人把他们和“突破”二字联系起来。
唯独值得一谈的,就是如此浩大的部队了吧。
虽然坦克数量很少,但步兵人数却出奇的多,足足有近五万人,而在阵地中,还有人数达到了三万人的预备队,看起来,苏联方面的数量远远要比对面的德国人多。
根据情报,对面的德国人只有不到五万人,这还是算上了炮兵部队所算得的人数,真正的前线部队,大概也就四万人。
可这时候的德国人,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阿纳托利的T-28已经行驶了近两百米了,但他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听见从德军阵地传来的任何炮声,或是枪声。
这种反常的平静非但没有使阿纳托利放松下来,反倒把他的心越绞越紧,他知道,德国人一定在谋划着什么。
“咣咣咣”战场上只有坦克们履带的咯吱声,老兵们紧张地盯着不远处的草丛,生怕那边埋伏着德国人的大炮。
“那是……”透过浓厚的硝烟,一名老兵惊讶地发现在一个草丛中,伸出了一小截灰漆漆的炮管。
“砰”剧烈的炮声传来,紧接着又是一发……两发……
队伍中顿时混乱起来,老兵们立刻趴倒在了地上,这是千百次战斗的磨练使他们养成的本能反应。
“中间偏右,距离四百五十米,榴弹!”阿纳托利发现了隐蔽在草丛里的反坦克炮,立刻喊道。
“是!榴弹!”装填手重复了一遍,迅速弯腰扛起一枚76mm榴弹,“桄榔”一声塞进炮门。
“注意横风,向左调整两个密位,一号炮塔开炮!”
“砰!”一枚76mm爆破榴弹从炮膛射出,在空中划过一窜优美的曲线,最后落在了那个草丛旁边。
“低了,再调高两格。”阿纳托利看到炮弹落点,立刻回头喊道。
又一颗榴弹再次被装载到炮门中,整个过程甚至不超过五秒。
这是几十次战斗磨练而得的成果,从波兰东部一直到维亚济马,这台T-28车组参加了其中的大大小小各项战役。
“砰”又是一发炮弹锤了过去,这次,它成功地命中了目标。
看见炮弹命中后溅出的火花,阿纳托利心中一喜。
那枚76mm爆破榴弹毫不费力地凿穿了反坦克炮上的那块薄薄的炮盾,随即给后面的炮组带来的就是成千上万块金属破片。
毫无疑问,整个炮组都死定了,阿纳托利再也没听见那块草丛响过炮声。
“坦克!”忽然有人大喊道。
“哪儿?”
“左翼!他们绕到了我们的左翼!”
阿纳托利透过观察窗,仔细地寻找着目标。
等到他看清目标后,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左侧,德军坦克,至少一个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