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方确实是没有料到会突然出现这样的状况，动脉血管离脑神经太近，他手上的手术刀已经开始颤抖，这次不像一开始手术的时候他并没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

他非常明白林老和林远的能力，只要林老不能从他的手中完好无损的恢复，那他周方包括整个周家在帝都都要玩完了。

周方现在的脑子里全都是手术失败后要承受的结果，心里压力斗升，他的心已经乱了。

手术室外面院长和几个主任看到周方迟迟没有下刀，眼中有着隐隐的担忧和焦虑，江朝是个直性子，他指着屏幕上的周方，“这小子怎么还不下刀啊！这可不行，动脉血管瘤就是与时间争夺生命，这姓周的杵在手术台上是在干嘛，难道是觉得自己长的好看当模特啊！”

林远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上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他盯着周方，看到旁边的巡回护士不断的在给周方擦汗，他知道这次的手术周方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了。

林远想到那天刘金几人对张升的夸赞，心念一转转头朝张升看去，“张医生剩下手术能拜托你吗？”

这一句话在安静的夜晚中炸开，几个正在讨论手术的主任突然停了下来，都把目光投向在椅子上坐着的张升。

院长走过来，脸色尴尬的低声对林远说到，“林部长，这……手术一般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不能中途换主刀医生的。”

林远抬起头，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把院长后面的话都堵在了嘴里。

“主刀医生已经没有继续手术的能力，这难道不是大事？”林远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这也是能够站在他这个位置必须拥有的品质。

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就不再耽搁。林远站起身来径直走到张升的面前，诚恳的道歉，“张医生，我为我之前的傲慢道歉，我父亲现在情况危急，而周方现在的状况已经不适合继续手术，我请求你能否继续完成剩下的手术。”

林远虽然不是医生，但是他也知道中途换将对张升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这也承认了之前林家对张升医术的不信任以及自己决定的错误。

张升轻轻叹了口气，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站了起来。

“你的道歉我接受，接下来的手术我会完成，放心。”

淡淡的语气没有气愤，没有受宠若惊，也没有卑躬讨好，但是最后的放心两字却让林远心中踏实下来。

换上无菌衣，戴上口罩，刷手，张升站在手术室门口的时候，周方眼中看着他的眼神能喷出火来。

“你来干嘛？谁允许你进来的，这是我的手术！”周方的声音略微尖锐，已经完全没有了平常的冷静和沉稳。

“病人家属同意换主刀医生，我只是按照流程办事。”

这时候手术里响起电话，院长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巡回护士为难的看着周方，小声的说道，“院长说病人家属已经签了字，同意更换张升为主刀医生。周医生您看这……”

周方咬着牙，心中满是愤恨，他把手术刀一扔，径直走出了手术室。

张升二话没说，右手接过机械护士递来的刀

开始从外侧额叶侧切开蛛网膜向内侧进行逆向分离。

“天啊，这个张升怎么这么大胆，居然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还进行外侧方式进入动脉，这可是比从内侧进入更加危险！”

江朝却不以为然，他可是见识过张升的手术技巧有多厉害，“从外侧剥离对脑部牵拉少，即是出现脑脊液也可以随时打开外侧裂使脑部回缩，减少对脑部的伤害！”

杨主任却不认可的说道，“这种方式好是好，但是一旦动脉瘤突然破裂可就不容易控制了。而且从外侧进入的方式对术者的要求非常高，一般只有经历老练的主任才会使用。看张医生年纪轻轻，听说还是一个毕业没几年的住院医生，这样做也太冒险了吧！”

这时候周方已经换好衣服走进来，院长和杨主任看到周方，都走过来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小周啊，没事，这次你前面处理的那个血管瘤表现的非常好，不管是下刀还是剥离都已经代表了我们和谐医院的最高水平，只不过林老这次的病情不是人力所能预见的。后面的那个血管瘤确实位置不太好。

周方朝着院长感激的笑笑，“谢谢院长的关心，这次是我学艺不精。不过……这张医生我倒是要看看他准备怎么办。就怕是个嘴上能说手上却没活的人。”

江朝看着周方那个看不起人的样心中不爽，他指着屏幕上已经开始清除血肿的张升说到，“不要以为就你厉害，第一个血管瘤位置清楚好做，到了第二个的时候还不知道是谁像个傻子一样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行了，你们两别吵了。快看，这，这张升速度也太快了，怎么都没有任何的迟疑和犹豫，每次下手都又快又准，干净利落。……他这是在切除血栓！林老这第二个动脉瘤里居然还留有血栓！”

“什么！杨主任你刚刚说血管瘤还有血栓？”

院长吃惊的盯着面前的荧幕，里面的张升平静沉稳，即使在术中出现意外情况也没有半分惊慌，与刚刚的周方呆滞不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视频中张升已经开始熟练的用刀切开了瘤壁，正在清除血管壁里面的粥样变形物质，他的手很稳，即使在狭小的管道里都没有半分多余的抖动，每一次都准确的在最佳的位置上下刀，杨主任看到这里已经自觉的闭上了嘴巴，再也说不出嘲讽的字眼。

江朝看到自以为是的周方脸色变的煞白，心中大快，“你看看，这才过了五分钟，张医生已经用电凝缩窄瘤颈开始最后的夹闭了。周方你不是天才吗，你这第一个血管瘤夹闭且不说比张升的这个更加容易，就说时间上你也整整用了半个小时才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