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徐，江面上平静一片。

没有秋雨的急切，没有了惊心动魄的刺杀，木筏顺水飘荡，享受着江面上来之不易的雨后美景，真真好一幅怡然自得的景象。

本来还站在木筏首位观望周围环境的月小令，在回过头看着垂头艰难包扎伤口的孟临寒片刻，拿住孟临寒一手要拿起的药道：“我帮你吧。”

“谢谢！”

孟临寒转过身，露出受伤的肩膀给月小令。

月小令拿着药帮孟临寒包扎伤口，就想到幻境中看到孟临寒被乱箭穿胸的结局。

每每靠近，感觉内心有了一丝让关系变亲近的冲动时，都被脑海中弹出的幻境的画面提醒着要克制。

在包扎完伤口后，孟临寒听到月小令肚子叫声，准备笑着转过来询问月小令吃什么时，看到月小令的迟愣问道：“在想什么？”

月小令摇摇头，看着江面不说话。

明知道是什么答案的孟临寒笑笑道：“清江的鱼很出名，也没什么干粮。我们吃生鱼片可好？”

“都可以。”月小令淡淡地道。

为了转移月小令的思绪，孟临寒从竹筏上拿起原有的鱼叉，在试了几下插到几条鱼，拿着鱼用匕首处理着鱼鳞时，看到月小令腰间别着的竹笛后，笑着道：“在下不知有没有荣幸听小令吹吹奏一曲呢？”

月小令低头看一下腰间的竹笛，摸索一下，放在嘴边。

随着曲子的响起，过去的记忆跟着浮现心头。

三月柳絮飘飞，梳着垂髻女孩支着下巴在石头上，笑盈盈地看着不远处正在吹笛的静慧师太。

待静慧师太一曲罢，女孩鼓着掌道：“真好听！”

静慧师太拿着笛子走到女孩身边，摸着女孩柔软地头发道：“令儿，刚刚为师吹的是首静心曲，能让人静心修身，令儿想学吗？”

“想！”

女孩仰起头笑容灿烂地看着静慧师太。

一曲罢，月小令还是陷入沉思中，孟临寒听完却忍不住夸奖道：“真好听，这首曲子叫什么？”

月小令呢喃道：“静心曲，是可以让人静心修身的曲子。”

“给！别想那么多了，尝尝着清江的美味吧，看看着滋味如何！我也算好久没有吃过了。”

孟临寒递给月小令一块削好的鱼片。还是一副病弱公子如玉的形象，却做着与公子端庄完全违背的动作。

月小令诧异地结过孟临寒递来的寒鱼片，轻声道：“谢谢。”

又微微道：“你真的很不同。”

孟临寒吃着寒鱼片笑道：“这算小令，第一次对我的夸奖了。我也感觉到小令外表下的不同！”

月小令拿在嘴边的鱼肉停了下来，眼神懵懂地看着孟临寒。

孟临寒笑笑道：“大多数的时间你都在发愣。其实遇到开心的事时，你的眼里都能冒出笑意，但都是被你禁锢着。”

月小令没想到孟临寒观察着怎么仔细，认真看了看笑得温和的孟临寒道：“彼此彼此，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孟临寒看着江面道：“是啊！我们都是一样的人，要不然怎么会这么了解对方。”

“小令此次我们回的地方是绯县的孟府，哪里是孟家的老家。”也是我最不愿意回去的地方。后面的话，孟临寒没有说出口。

越往南走，地势越低，绯县位于清江的起始点。江面上竹筏顺势而流，月小令和孟临寒不知在竹筏上飘荡了多少天，这天终于来到绯县的郊外也是以尽深夜的时候。

月小令和孟临寒就先找了一处破庙对付了一晚。

一大早，月小令看着身上发霉的衣服，又找一处村户向人家买了两身衣服。

当月小令拿着男装回到郊外的破庙时，就发现孟临寒不见，在破庙等待着是一向讨厌他的临潼。

月小令不疑有他，沉默地把衣服递给临潼。

当两人都换过衣服准备走时，临潼对着正在处理之前衣物的月小令叫道：“小令！”

听见熟悉的声音，月小令眼眸中升起一瞬间的惊异，又瞬间熄灭。

临潼笑着问道：“小令就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月小令摇头道：“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的。”

孟临寒重新撕下带着“临潼”的人皮面具道：“此次我出去寻找外公的事，是暗中进行的，表面是为我寻医。之前临潼已假扮成我回去，而我现在就必须假扮成临潼，带着寻找好的神医回去。”

“我明白了。”

绯县临近京都的一大县。也是南北交易的重要地点。南来北往热闹非凡。

绯县孟府更是绯县的第一大户，不光是因为孟家老爷绯县县令这么简单，而是孟府家族中出了一位炙手可热的侯爷义威候。

走进绯县，孟临寒和月小令就随意找了一间客栈，叫了个包厢吃饭。正在包厢等饭来的月小令就听到旁边包厢中的谈话。

“你听说了吗？孟家在京都的侯爷为他的儿子请世子之位了。”

“是在孟府养病的这位大公子吗？”

“嗤！怎么会是哪个病唠鬼，是京都的二公子，毓敏县主的儿子。”

“唉！这位大公子也真是惨，明明是嫡出长子却继不了位，还满身的病。”

“什么嫡长子！是庶长子。谁让他命不好摊上那样一个母亲呢！摊上那样一个外家呢！要说着柳家灭九族也不为过，要不是因为柳家的叛国，我们大晏怎么会失去晏十六州呢！柳家大小姐活该被休弃！”

“诶！你知道吗？听说前段时间，孟家的大公子不行了，这段时间一直在找神医呢！”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听说丫鬟都看见他吐血了，你说着公子都这么来了，还活着干嘛！要我我早就去死了，说不定下辈子还能投个好胎呢！”

……

听完旁边的谈话，月小令转过头看向孟临寒。孟临寒面容上没有一丝波澜。不知是带着人皮面具看不出来的缘故，还是习惯了的缘故。

在小二把饭菜都上来后，孟临寒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清江中的鲈鱼放到月小令碗里。笑道：“小令你尝尝着绯县特有的鲈鱼，小时候我经常吃，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变化！”

月小令看着碗里的鲈鱼，吃到嘴里，没有鲈鱼肉的嫩滑，嘴里反而是爆发出一种苦涩。月小令茫然地看向孟临寒。

孟临寒夹一块鱼肉放入嘴里，吃完笑道：“小时候，我是特别讨厌吃这种鱼的，那时每次回来祭祖，我都被安排在其他房间吃着种鱼肉。那时我还不明白是何种意思，到现在看来这种鱼肉还是挺好吃的，不去祭祖也是挺好的。”

孟临寒又看着鲈鱼肉继续道：“小令你知道吗？这种苦涩的鲈鱼是绯县独有的，在别的地方是寻不到的。因为这种鲈鱼经常食用一种见幽草的草药，所以有较高的医用价值。对普通人的身体有好处，但对于早产且有肺痨的人来说却是一位慢性毒药。”

月小令本想问：“那你还吃？”但却被孟临寒下边的话止住开口。

“小令等会儿，我们吃完饭，就直接回孟府了。”

月小令拿着米饭碗，低头一声：“嗯！”

其实内心一直在思考孟临寒的话。还有调查身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