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委会的手摇警报器很久没有用过,摇起来很费力,高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摇报警器,听见了灰尘夹杂着铁锈的声音,那种摧枯拉朽的声音,手摇报警器的嗡嗡声逐渐开始变得尖锐起来。
陈副县长见状,叫上一众人往高旗刚才去的村落去了。由于村落狭窄的羊肠小道无法让车辆通过,所以大家只能跑步前进,手电筒在整个村子晃动,反复军队在黑夜中冲锋一样。
这是一场战斗,不应该是一场撤退。
历史上有敦刻尔克大撤退,现在这个应该叫什么?泥石流大撤退,和人的战争离开前含着怨怒,可和自然的斗争,离开前只能带着无奈的哀叹。
尖锐的报警器声音让高旗眩晕,他感觉到自己眼前一片空白,这种手摇警报大概和早期的警报是一样的,他不知道专门负责摇警报器的人会是什么心情?总之高旗觉得自己被这警报声压制得喘不过气来,战争年代显然不能和和平年代人的心境相比,这在大山深处响起警报,就仿佛有一条大鱼掉进一潭水中拍打水面的感觉。
但愿这尖啸的声音,能让大家转移。
也许是那些铁锈和灰尘被高速转动的转轴一扫而空,这手摇警报器不用摇也能持续响一段时间,所以高旗用这个间隙赶紧打电话给岩副镇长问情况,可这时候岩手机提示:该用户不在服务区,这是一个令人绝望的提示。
正当高旗捶胸顿足之际,自己的手机却自己响了,屏幕上显示:嗨皮来电。
这上山失联如此之久的嗨皮哥,在这种时候来个电话,高旗疲惫中带着怒火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嗨皮在电话接通之后充满感激的说:“谢天谢地,高旗同志,不对,高旗哥,终于打通你的电话了,我们一伙人被困在山上,我们的手机连紧急电话都打不通,这是什么鬼地方!我在有信号之后知道应该第一时间联系你!我的手机快没电了,我们一行人带的吃的已经吃完了。”嗨皮最后说的话语中带着哀求。
高旗怒气冲冲的说:“发个定位过来,要快!”
电视上的经典桥段竟然重现,让高旗哭笑不得,因为嗨皮的电话在一阵嘈杂的信号干扰中由本来就模糊不清,变得不像人声,最终中断。也是到紧急的时候,越是要来个插曲什么的,留下悬念也好,如果这是个电视剧什么的,那说不定在通讯中断之后还会插播一段广告。
可那只是“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那只是虚构的,编剧安排的,现在这种紧急状况,真实而又冰冷。
也许是因为长时间在雨天的户外停留,高旗第一次在镇感觉到冷,开始打哆嗦起来,这真实晴天霹雳头一遭。
本来惬意的凉爽,变成冰冷,只需要心境的改变。嗨皮意中人现在困在山上,连个位置定位都发布出来,如果长时间这样下去,他们所在的地方发生泥石流灾情,那一众人的安全就……
高旗不敢往下想,如果这个时候出现安全事故,那未来的网红影视基地的打造,将会打上无数的问号,高旗赶紧去追还未走远的救援疏散队伍,他得把这个情况反映给能够调动消防员的陈副县长。
这时候的高旗已经精疲力尽,他感觉昏昏欲睡,又冷由渴,他心里感叹,和平年代是如此之可贵,难以想象,这种低级别的运动量是在战争年代根本是不存在,高旗感叹自己体能的低下,他估摸着自己要真是上战场,那得掉队挨批。
在一阵狂奔,连爬带滚的,他终于追上了陈副校长,他气喘吁吁的说:“陈……陈……副县长,有个紧急情况,有人被困在泥石流地带的山上,有四个人,他们信号中断了……”
高旗说着,感觉心脏都快要从胸口蹦出来。
在摇晃的手电筒中,高旗看见陈副县长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听高旗这么一说,他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说:“高旗同志啊,你怎么不早说呢?现在消防队和武警战士都朝前了,幸亏他们带了对讲机。”
陈副县长作了一个深呼吸,对对讲机说:“龙连长,现在有个情况,有人被困泥石流灾区,得让你们辛苦一下,跟着咱们高旗同志跑一趟,这几个外地人不懂地形。”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龙连长铿锵有力的声音:“这样啊,那得和咱们本地派出所的同志联系一下,给我们个最终信号消失时候的定位啦。”
一个背着设备的武警战士踏着坚定的脚步声过来了,龙连长对高旗说:“同志啊,咱们战士身上背的这叫热感仪,能够在黑夜里面探测到热源,如果说背着这台仪器去找你说的那几个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现在这时候天黑如果靠肉眼去找,那不太可能。”
高旗笑着点点头表示谢谢,内心在想,在这封闭落后的村庄里出现这种仪器,仿佛外星高科技降临地球一样。
派出所方面对于高旗的请求很配合,他们帮高旗查到了嗨皮手机信号消失的地方就在村所在的山的旁边。
这是一个让人难熬的夜晚,高旗看了看手机显示,现在已经是凌晨五点,天有些微微亮了,高旗满身泥泞的坐在武警战士的车上,本来高旗心想这一身泥坐在人家干净的车上,说了一些抱歉的话,不过他实在是累坏了,只能坐下,车里有些柴油味,却无比温暖,没过多久,他便意识到自己睡着了。
这时候他能够听见外面又下起了雨,雨点打在车上发出嗒嗒的声音,而且是那种密集的嗒嗒声,这说明现在又开始下了第二轮雨,警报器的声音似乎又响起来了,这或许是刚才高旗自己去摇警报而产生的幻觉,又好像是真的,在泥泞道路上摇晃的车并没有让高旗感觉不舒服,相反的,他感觉自己像是婴儿一样在摇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