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只看得见一个攒动的人影,这大半夜的,深山老林里是谁?
文瑜之对文馨道:“快去看看,是谁敲门!”
文馨只顾抹泪,大喊道:“谁?哪个?”
门外没有回应,文馨往院门走去,借着院里昏暗的光,见门外一人白纱遮目,手中一根盲杖“咚咚”的敲击着地面,脸上一道浅浅的伤,借着黯淡的灯光仍能看清,她思索着,莫非是遭遇了山匪草寇,铩羽而归?这一思索让她害怕了,会不会给自已惹麻烦?战战栗栗道:“你是何人?”
盲人顺着声音来的方向施了一礼,道:“在下刘不凡,患有眼疾,听说有位姓文的神医隐居百凤山,我是慕名前来求医的,还望神医出手相救。”
文瑜之一听有人求医,正所谓医者仁心,他肯定是不会拒之门外的,见这人年纪轻轻相貌堂堂,瞎了一双眼睛实在可惜。
他下决心,一定要治好他,让他重见光明,连忙将人请了进来,道:“老朽姓文,神医不敢当……阿馨你快去准备一间客房,这位公子既然来求医,要在这住上几天的。”
文馨心中不安,但爷爷发话了又不敢迟疑,立刻去收拾出一间空房,她跟文瑜之一样,也有一颗救人的心。
文瑜之热情地招呼刘不凡坐下,倒了一碗茶推到他面前,问道:“公子怎么称呼?”
刘不凡伸手在桌上摸索了好久一阵,才碰到那个粗瓷碗,他一口灌下半碗茶,干涸的喉咙得到滋润,瞬间舒服了许多,他润了润嗓,道:“在下刘湛刘不凡,患有眼疾,到处寻医问药终是不得良方,听说百凤山隐居有位隐世的神医,医术高超,特来求医。”
文瑜之呵呵笑道:“哦,刘公子过誉了,老朽不过多读了几本医术,略通岐黄之术而已。”
刘不凡笑了,脸颊一对深深的酒窝,更显的迷人,他的声音也像一汪清泉干净透亮,道:“在下的眼睛就有劳神医了。”
医者讲究望闻问切,文逾之问道:“刘公子这眼疾是如何患下的?”
刘不凡摇摇头,一脸惭愧,叹道:“我本是一名云游修士,数月前在悦山遇到一伙罗刹教的魔修,与她们打斗时不小心遭了暗算,受伤跌落山谷,待我醒来,已经顺着水漂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也不知道漂了多久,眼睛模模糊糊看不清了,时常还头痛欲裂,一路走一路问才找到这百凤山的。”
文逾之点点头:“刘公子,请伸出右手。”
文瑜之握住刘不凡伸出的右手,凝神专注探析他的脉象,只觉脉体较短,脉形细,来去不明显,寸关尺三段不满,稍稍用力才探得到,脉象搏动短促,倏忽之间就消失,脉象在关部显得突出,两头沉下,典型的气血郁结,元气不通,推动无力之症。
少顷,文瑜之道:“刘公子放心,老朽一定倾尽全力医治,你这是经脉阻滞,淤血郁结不散,压迫了穴位,导致元气不通,才失明的!”
刘不凡不懂医术,但听自己眼睛还能复明,心中大为高兴,他起身对着文瑜之深深一躬,恨不得马上为他开方治病,道:“神医前辈既然已知症结所在,还请开方赐药,救刘某一命。”
文瑜之哈哈大笑道:“不开方,不用药,推揉拿捏,再扎上三四五六针,保证针到病除。”
收拾好房间,文馨便返回院子,见刘不凡谦善有礼,不像个歹人,也就放下了心,道:“今天已经很晚了,房间准备好了,刘公子先住下,明天让爷爷给你医治。”
刘不凡激动得又深深一躬,道:“有劳了!”
文馨道:“请随我来!”
次日清晨,林间小鸟清脆悦耳的叫声吵醒了文瑜之,早早起了床,文馨做好了三人的早饭盛在院中小桌上。两只小喜鹊站在篱笆墙上,正你一声我一声地鸣叫着,它们那黑白相间的羽毛,在阳光的映照下油光发亮,美丽好看。
文瑜之悄声吩咐道:“阿馨,你一会儿去看看丹凤朝阳花,开花就在这几天了。”
文馨有点不耐烦了,这事他念叨了四五天了,她也去守了四五天了,道:“好好好,您放心,我现在就去守着。”
“咚咚咚”刘不凡拄着盲杖缓缓走过来,远远道:道:“窗外唧唧啾啾的,那画眉鸟叫声婉转悦耳,听起来像在唱曲。”
文馨道:“刘公子早,早饭已经备好了,先让爷爷为你施针,拔了针以后记得吃早饭。”
刘不凡一笑,朝她施了一礼,道:“多谢文馨姑娘了。”
“啊?”文馨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女子?”
刘不凡浅笑不语,朝二人又施了一礼。
文瑜之哈哈笑道:“一天到晚大大咧咧的,她哪里还有个女子模样,倒像极了一个臭小子。”
文馨脸一红,羞答答的跑开了:“哎呀,不跟你们说了,我去凤凰台了。”
文瑜之哈哈大笑,又交代:“晚上早点回来。”
文馨道:“知道了。”
让刘不凡闭上眼躺在床榻上,一边保持均匀呼吸,文瑜之一边按揉穴道,重复五个循环,按压穴道之后,又吩咐道:“你稍微安静休息一会儿,让眼睛放松一下。”
穴位按压有诀窍,用餐后、运动前都不宜,力道保持在有点痛、有点舒服之间。
老态龙钟的文瑜之除了腿脚不利索耳朵背点之外,功力不减当年,眼部按摩有助于加快眼部血液循环。
银针手指掐,眼急手快把针下。细细银针自印堂、睛明、承泣、四百、攒竹、鱼腰、瞳子髎、丝竹空、太阳等穴而下。刺之要,气至而有效,效之信,若风之吹云。
文瑜之道:“要彻底散去你眼部的淤血,需连扎三针,隔天一针。”
刘不凡心里有些激动,声音有些微哑,道:“有劳文前辈了,只是,这……怎么有点痛?”
文瑜之道:“针灸有镇痛、麻醉之效,有些没有做过针灸的人,都担心针扎下会很痛,这是一个误会,针扎下去,不是痛的感觉,而是酸、胀、麻。”
刘不凡又道:“却又觉得很舒服。”
文瑜之笑道:“有酸胀麻的感觉是比较好的,这种说法叫‘得气’。还有,你做针灸的时候不要太紧张,那样会引起疼痛感,肌肉绷紧了进针有些困难的,针灸后不能过早的洗脸,以免针口感染,还有,注意保暖,不要吹着凉风,着凉容易影响病情的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