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战火刚熄,殊不知头顶上的人已经动起手来。北辰不同意挖山,安则清不同意朱友涉险,一时间僵持不下。
安则清捂着半张脸,嘴角淌血,衣襟凌乱,显然斗败落了下风,二人都眼红得像世仇相见。
北辰梗着脖子龇牙道:“讲讲道理,先动手的是你!你要是不动手,我也不会还手,我不还手,你也不会掉一颗牙!”
安则清脸色黑沉,这真是打掉牙往肚里咽。他轻轻吐了一口气,脸色稍稍平和,北辰警惕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会打些什么主意。
朱友见安则清维护自己受了殴打,这下对北辰恨得牙根痒。心一横,道:“安先生,我进去就是了,你别再跟他打。”
安则清抚去嘴角的血,怜爱地注视这个孩,温声软语道:“你就不应该跟来。”
朱友道:“安先生放心,我能进去!”
不待安则清开口,朱友一阵摇头晃脑,突然“咯咯”几声骨头断裂一样的脆响,他摇摇晃晃地将自己缩成了一个狸猫般大,轻而易举地钻进洞里。
北辰嘴角抽了抽,他当然看清了朱友是怎么进去的,惊讶之余,还是抱怨更多,一副自作自受的神情对安则清道:“这子会缩骨术?你还拦着不让他钻进去?”
人已经进去了,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他又多了一份心焦。失踪的人与北辰无关,怪不得他如此冷漠无情的。
也许都感觉到了死期将近,也许是打过一架后身心疲惫。此刻的地牢里难得的安静,文馨难得的舒展眉宇,魏江晴难得的闭目打坐。
“魏大哥?”
似有似无一声呼唤飘了过来,魏江晴眉头动了动,转而又平静下来。
“魏大哥?”
那声音又幽幽从墙里传来,越来越清楚,文馨当然也听到了。
“魏大哥!”
是朱友?这一声如同在耳边。二人倏地睁开眼睛,看向声音来处,牢笼外边傻站着一个人,全身上下只剩一件里衣遮羞。
他浑身哆嗦,一动不动,脸色苍白。魏江晴喊他:“朱友?朱友!你怎么在这?”
朱友一动不动,似灵魂出窍,要不是浑身哆嗦不停,还以为这是一座雕像。魏江晴不停喊,好不容易将他神智拽回。
文馨诧道:“你怎么进来的?”
朱友抬起手指着那瘆饶七口大缸,舌头打了结,半晌憋不出一个字。
魏江晴不怀好意地笑道:“你多看两眼,多看看就不怕了!”
朱友立马背过身,禁闭着眼,这几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惨白着一张脸,一字一句道:“不,看。”
魏江晴故意逗他道:“怕什么,要不要让她们唱歌……”
文馨怒骂道:“够了,吓唬他干什么?”
魏江晴道:“胆子这么!”
文馨朝朱友走去,问道:“你怎么进来的?这是哪?”
终于扯回了正经事,朱友睁开眼,冷得哆哆嗦嗦,牙齿抖得咯咯响,话不成句地道:“安安安先生,也来了,他他他他在在外面。”
文馨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朱友道:“灵灵灵剑门!”
“灵剑门?”文馨和魏江晴对视一眼,心里明了,灵剑门是玄门世家中的大派,也是安家。
文馨冲朱友招手示意走近点,她握起朱友如冰棍的一双手,刚刚恢复的那点灵力灌入手掌,传给了朱友。
魏江晴一把推开她,接过朱友的手,啧啧惋惜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起开,这种粗活还是让爷来。你那点灵力自己留着用吧!”
他的对。文馨收回手掌,她那点灵力自己都不够用,她对朱友道:“你怎么进来的?”
朱友认真道:“上面有一个洞,钻进来的。抓你们的人呢?”
魏江晴好奇道:“你这缩骨术还是很有用的啊!”
文馨摇摇头,沮丧道:“来了两次,就再也没来过了,也不知道想怎么处置我们!”
朱友蹙眉作惊悚状,道:“这里太可怕了,你们不怕吗?我们快走吧!”
魏江晴突然叹道:“你能进来也没用,我们出不去,这牢笼是陨金打造,坚硬无比,根本出不去。”
朱友急道:“那怎么办!”
文馨冷冷地命令道:“你走!别搅合进来!”
朱友望了望魏江晴,又望向她,道:“安先生也来了,我们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
文馨低头叹道:“没用的,这个牢笼根本出不去。”
魏江晴松开朱友的手,看他那转而红润的脸,纳闷道:“你的棉衣呢?”
朱友揉了揉手臂,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道:“洞口太,只有我自己进来了。”
魏江晴顿了顿,他很后悔将朱友也牵扯进来,交代遗言似的了一大篇:“你走吧,别管这件事情,你去陶醉酒楼门口,找一个算命的黄半仙,就我魏江晴叫你去拿钱的。以后盖间房子,娶个媳妇,生一群娃娃,照顾好陈老财……好好过日子!”
朱友听这话滋味不对,急得眼泪哗哗:“魏大哥你别这些,你不能死!”
文馨冷冷道:“哭什么哭,叫你出去就出去!”
魏江晴也赶人,喝斥道:“快滚,怎么进来的怎么滚出去!”
朱友焦急跺脚,正要开口:“魏大哥……”
魏江晴一掀衣襟下摆,席地盘坐,闭目不言。文馨索性转过身不去看朱友一副可怜兮兮的眼神。
魏江晴见他啜啜泣泣不肯离去,恐吓道:“不走?那就留下来过夜咯。看见那七口大缸了没有?每到子时她们就开始出来觅食,什么老鼠啊,蟑螂啊,狸猫啊,只要是肉她们都吃。要是没有找到食物,饿起来她们连自己都吃,啃着自己的血肉白骨,嘎嘣嘎嘣地嚼得可脆了!”
朱友不寒而栗,大大哆嗦了一下,撒腿就往来时的方向跑,长长的甬道里留下一串急匆匆的脚步。
文馨见他像个没事人一样,一通胡言乱语把朱友吓得不轻,蹙着眉头责骂道:“知道他胆,为什么还吓他?”
魏江晴不以为然,道:“不吓唬吓唬他会走吗?”
文馨颔首思索,她实在不想再连累任何一个人。罢了,罢了,惊吓只是一时半刻,丢了性命就不值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