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每做好饭就要赶着回家,阿牛每次都忘了问她家住哪里。
阿牛很快康复,但却失去了双腿无法再下地干活。
一,院中突然发出异响,阿牛吃力的从床上坐起来,挪到轮椅上,想去看个究竟,来到堂屋他看到院子里水缸的盖子忽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姑娘,正是阿青。
阿牛又是害怕又是吃惊,呆呆地望着阿青发愣。阿青走到厨房,哼着动听的歌,煮饭、炒菜,忙活起来。
阿牛趁机滑动轮椅来到院子,心翼翼地往水缸里一看,水缸里的那个大田螺只剩下了一个空壳!
阿牛明白了,这个阿青是田螺精。阿牛却一点不害怕,因为他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善良体贴的巧手阿青。他悄悄拿走了田螺壳藏了起来。
阿青看看时间还早,她想着给阿牛打扫打扫房间。
阿青转身却撞上阿牛,害羞的打招呼道:“阿……阿牛哥!”
阿牛看着他,微笑道:“谢谢你阿青,谢谢你都给我做饭。”
阿牛的突然出现把阿青吓了一跳。
阿青又急又羞,红着脸道:“阿牛哥,我……我……要回家了!”
阿青跑到水缸边,正要往水缸里跳,却发现她的壳没有了。
阿青急得四下寻找:“去哪了,怎么不见了……怎么办,怎么办?”阿青急得快哭了。
阿牛问:“你是在找这个吗?”
阿青看着阿牛手中的田螺壳,破涕为笑,这田螺壳可是她的命,她还要靠着这个壳生存。
阿牛红着脸,声道:“阿青,我把壳还给你,你留下来好吗?”
阿青道:“我是一个田螺精,你不害怕吗?”
阿牛道:“我不怕。”
就这样,阿青留了下来,她把田螺壳丢进灶里烧了,不再躲回壳中,他们成了亲,一直生活在山里。
凌筠心中像平静的湖泊泛起微波,久久无法平静,玄门子弟以降妖除祟,匡扶正义为己任,这阿青她是除还是不除?
苏正则道:“阿青,你可知,耗他精气损他阳寿,已经是作恶,我……留不得你!”
阿青道:“阿牛哥,都是我害了你,能与你相处三年,我死了,也没有遗憾了,只是我死了,你怎么办?”
阿牛跪在地上,不住的向苏正则磕头求饶,像要把地磕出一个大洞。
阿牛道:“求仙师放我们一条活路吧!”
凌筠道:“阿青,你是妖,你有几百几千年。而他,只有几十年。”
苏正则道:“你能修行到化形实属不易,但是,人妖殊途,留不得你。”
阿青道:“求仙长饶我一命,等到阿牛哥百年以后,我便了结自己谢罪,若我死了,阿牛哥可怎么办?”
阿牛道:“阿青从来没有做过坏事,没有害过人,求仙长高抬贵手!”
阿青深情款款的望着眼前人,痛哭道:“阿牛哥,下辈子……下辈子,我投胎成人,不再做妖,再与你长厢厮守!”
阿牛道:“阿青,是我连累你,你走吧,快走!”
阿青道:“是我命不好,我也不想做妖,我若是个普通人……该多好!”
凌筠道:“你就那么想做个凡人?”
阿青道:“想!”
凌筠道:“我有法子,可以让你成为人,只是……”
阿青道:“什么法子?”
凌筠道:“只是过程,十分痛苦。”
阿青道:“我不怕,只要能跟阿牛哥在一起,什么都不怕!”
凌筠道:“剥去你的金丹!”
阿青道:“我愿意我愿意!”
凌筠道:“没有金丹的妖……你会容颜衰老,历尽人间疾苦,甚至,剥丹过程中,会死。”
阿青道:“我不怕!”
阿牛道:“阿青,你是妖也好是人也好,都是我的阿青,何苦冒性命之危?”
阿青道:“阿牛哥……我不怕死,我只是,怕我死了以后,谁来照顾你。”
阿青轻声抽泣,眼泪如断线珠帘滑落,她知道她一死,阿牛无人照料,在这深山如何生存。
阿牛痛哭流涕,一生得一知心爱人,夫复何求,与阿青早已深情似海。
阿牛唤道:“阿青!”
凌筠回头看着苏正则,四目相对,仿佛再问怎么办,苏正则微微点头,两人心照不宣,决定为阿青化丹。
凌筠作法关闭了阿牛的五感五识,令他陷入沉睡。手一挥,阿牛便坐回椅子上。
凌筠道:“阿青,你真的愿意剥丹?”
阿青毫不犹豫,道:“我愿意!”
凌筠道:“大公子,请你帮我!”
苏正则颔首,道:“好!”
凌筠交代两个孩子道:“凌勋苏锦鱼!相互照顾好!”
春雷响,万物长,春雨细细的下,飘飘洒洒,像银针一样,仿佛听到种子破土,新枝发芽的声音。
两一夜过去,凌筠终于将金丹从阿青体内剥离,最终化为飞灰,灵力四泄,一丝丝灵力从体内涌出化为乌有,阿青从此成了一个普通女子。
阿牛声声呼唤道:“阿青!阿青……阿青!”
阿青缓缓睁开眼睛,道:“阿牛哥!”
阿牛丹:“你终于醒了!”
凌筠道:“阿青,你的金丹已经剥离,今后这人间生老病死,你都得尽数尝过。可后悔?”
阿青道:“阿青无悔!”
苏正则道:“浮生一梦醉眼看,情似海深心是真,良缘赐。”
阿青道:“多谢二位不杀之恩,还助阿青脱胎成人,大恩大德来世结草衔环报答恩人。”
凌筠道:“阿牛兄,阿青,今后,你们好好生活!”
苏正则道:“耽搁了三日,我们还需赶路,也该告辞了!”
凌筠道:“对,应该启程了。二位,后会有期!”
阿牛、阿青道:“后会有期!”
空放晴,雨后的空蔚蓝如洗,再看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一阵清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清香。套上马车,踏着晨光,继续前校
凌勋道:“姐姐”
凌筠道:“阿勋,怎么了?”
凌勋道:“什么是金丹?”
凌筠道:“以自身的精气炼成的丹。”
凌勋道:“剥丹痛吗?”
凌筠道:“痛!”
凌勋道:“那我有金丹吗?”
“……”
凌筠诧异,没想到凌勋会这么问,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凌勋道:“姐姐?”
苏锦鱼道:“勋弟,你要好好修炼,结丹哪有那么容易!以人体为鼎炉,精气神为药物,久而久之就会在体内凝练结丹。”
凌勋道:“那得练多久啊?”
苏锦鱼道:“因人而异!”
凌勋道:“姐姐?”
凌筠道:“怎么?”
凌勋道:“教我吧!”
凌筠道:“我跟你很多次了,你完成了筑基,我就教你,不能着急。”
凌勋道:“你每次都这么!”
苏锦鱼安慰道:“勋弟,不急,慢慢来。”
凌勋道:“嗯”
凌筠顿时不知道该做什么、什么,心里乱作一团,神情僵硬的望着窗外。
苏正则坐到车里,对众壤:“明日,便可到峻祁山了。”
苏锦鱼道:“太好了,马车太颠簸,我的屁股都快颠开花了。”
凌勋笑道:“哈哈哈,屁股开花啦!”
苏锦鱼道:“勋弟你的屁股不痛吗?”
凌勋摇头道:“不痛!”
苏锦鱼取笑道:“哦,我知道了,是你肥,屁股肉厚,所以不痛!”
凌勋道:“是你瘦,骨头硌得慌!”
“噗”凌筠忍不住笑起来,一向冷若冰霜的苏正则也忍不住笑出声,一路欢声笑语。
凌筠掀开窗,望着不知山方向,阿牛那两间的瓦房已被浓密的树林淹没。她沉思片刻,道:“路上几日所见所遇,也算一番不错的历练。”
苏正则眼眸低垂,点头表示认同。
凌筠的心还在绞痛着,阿青剥离金丹时痛苦的惨叫连连,在耳边久久萦绕,她对妖有了新的认识,除恶务尽并不是适用所有的妖。
峻祁山。
山上百花齐放,迎春花、玉兰花、梨花、李花争相开放,它们有的花蕾满枝,有的含苞待放,有的昂首怒放,一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扑鼻而来,值守山门的弟子规规矩矩上前见礼。
新生的嫩草,报春的燕子,北飞的鸿雁,峻祁山的一切似乎都复活、苏醒了。
枢院,苏正则、凌筠等人前来报平安,苏逸坐于堂上,炉上沸腾的水,杯中已沏了新茶。
凌筠、凌勋携了拜年礼物,向长辈跪拜道:“凌筠、凌勋拜见伯父,祝您新年吉祥,万事顺遂。”
苏逸走下座位做搀扶状,连免礼表示谦恭,从袖中取出两份压祟钱派于姐弟二人。
凌筠、凌勋双手接过沉甸甸的红包,致谢道:“多谢伯父!”
苏逸摸了摸下巴的胡茬,笑道:“春夏秋冬四季顺,富贵如意年年随,大家过年好!呵呵,来,快坐。”
“咚咚咚……”门外传来叩门声。
苏逸道:“进来!”
众人相互见过礼,苏逸道:“让你负责打点二十四舍的事情,可做完了?”
苏清尘道:“尚未。听闻凌姑娘到了峻祁山,特意前来拜见。”
苏逸道:“明日就是你的加冠礼,又是元宵节,必定宾客云集,安排细致些,别失了礼数。”
苏清尘道:“是!”
苏逸道:“幽兰雅筑是否布置妥当?”
苏清尘道:“已布置妥当,请父亲放心!”
苏逸道:“好,除了明你的加冠礼,还有后的玄门百家集议大会,务必安排妥当,不可出差错。”
苏清尘道:“凌筠姐弟一路辛苦,枢院已安排好家宴,一会让灵均领你过去!”
凌筠道:“多谢伯父!”
凌筠是何等聪慧过人,苏逸打的什么算盘,她怎么会不知道,可是退婚了就是退婚了,老话得好:好马不吃回头草!
晚饭后,凌筠和凌勋还是住在老地方谷雨舍,苏清尘命人重新收拾干净布置了一番,院中的水缸已经不见了,凌勋有些想念。
苏清尘道:“多谢凌姑娘能来参加我的加冠礼!清尘感激不尽!”
凌筠道:“二公子不必客气,新年之际,作为晚辈,我们过了初六也是要上山来拜年的。”
苏清尘道:“凌姑娘,谷雨舍已重新收拾布置,缺什么尽管告诉我。”
凌筠道:“有劳二公子了。”
凌勋道:“二公子,请问,院中的水缸哪去了?”
苏清尘道:“哦!你们下山后,大师兄命人搬到璇院去了!”
凌勋道:“我的鱼都还在吧?”
苏清尘道:“啊?哦!你们刚下山的时候还好,现在不知道哦,毕竟兄长惦记着吃鱼!”
凌勋道:“啊?”
苏清尘道:“我每次去他院中,十次有九次都见他在院中盯着水缸,不是想吃鱼,那是干嘛?”
凌勋摇摇头,道:“那鱼又瘦又,都是骨头,不好吃不好吃!”
苏清尘道:“瘦鱼有瘦鱼的吃法,比如……做成鱼干。”
凌勋道:“啊?二公子你怎么跟容姐……”
提到凌容,又是在这谷雨舍故地,许多回忆在姐弟二人脑海浮现,二人神色凝重,一别数月都没有凌容的音讯,姐弟二人心中甚是挂念。
凌勋道:“姐姐,不知道容姐姐怎么样了?”
凌筠叹息道:“我也不知道。”
苏清尘道:“凌容姑娘,还是没有消息吗?”
凌筠摇摇头。
苏清尘见她摇头,那就是没有消息了。道:“没有消息,也许是最好的消息,总有一会找到她的。”
凌勋点头认同,道:“嗯,二公子得对,总有一会找到的!”
凌筠望着院外无边无际的黑暗,叹了口气,道:“凌容身在何处……连君撷都问不出!”
苏清尘道:“为何?”
凌筠道:“我操作问灵很多次,君撷每次告诉我的都一样……无踪无期。”
苏清尘道:“为何会无踪无期?会不会问错了,又或者解错了?”
凌筠道:“不可能,我修习问灵许久,从来没有出过差错,连君撷都问不出踪迹的,只有两种情况!”
苏清尘道:“哪两种?”
凌筠道:“一种……身死魂灭。”
苏清尘道:“啊?不可能吧!那不是还有一种吗?”
凌筠道:“还有一种……自身不愿!”
苏清尘道:“你是……凌容姑娘不愿你找到她?”
凌勋道:“姐姐,容姐姐是不是不回来了?”
凌筠道:“如果她不愿,意志坚决,问灵也是没有用的。”
苏清尘道:“哎……真是……哎,可以让父亲试试呢,苏家也有琴修,父亲的琴术很高!”
凌筠惊喜,笑道:“是吗?这是何等渊源呀!呵呵!”
可是凌筠转念一想,为了自己家事多番麻烦人家,也是挺不好意思的,苏清尘好这番心意,凌筠放在心上了。
苏清尘道:“凌姑娘,凌公子,今日已经陆续有玄门子弟到了峻祁山,时候不早,我还有其他房舍要去看看,你们也早些休息,清尘先失陪了。”
凌筠,凌勋道:“二公子慢走。”
苏清尘前脚刚走,苏正则还有他的跟屁虫苏锦鱼就到了谷雨舍。
苏正则道:“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