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蹴鞠大赛的开始,顾楚升的事就像是一缕烟飘散在了太学的上空。世人的记忆永远有限,再大的故事,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轻飘飘就翻阅过去了。但是沈恩来知道,这件事过不去,南怀云告诉她,一定要争到底。作恶的人必须受到惩戒,否则底线一旦被打破,规则失去了效力,作恶的人越会肆无忌惮,而良善的人不是死在恶刀之下,就是成为行凶的那把刀。
南怀云不愿意这样的事情是由她而始,而沈恩来这次就要做那屠龙的少年。不过,硬碰硬她们赢不了。顾楚升背后是三皇子,而她们没有任何倚靠,所以她们必须要慢慢筹划,要做到让温行仁,甚至是天子都没有办法包庇的程度,而那便是千夫所指万心所向。
除了南怀云,沈恩来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谋划。六班的人也没办法完全信任,张之洞的威胁还在那里摆着。而南怀瑾...
“来喝点酸梅汤吧…”南怀云的声音响起,在六班院内空地上练习的众人停了下来。沈恩来率先扬起袖子胡乱擦掉脸上的汗,走到南怀云面前。
“给爷来一碗。”沈恩来冲着南怀云眨眨眼睛。南怀云羞涩地抿唇笑了笑,刚乘好一碗,沈恩来伸手去拿还没碰到,身后一股轻巧的力道将她撞开,抢过她即将接下去的碗。
“你不要在这里乱教,把暖暖教坏了来。”温行兴说完一口气将抢过来的酸梅汁灌入腹中,凉意顿时消散开来。
沈恩来真想把碗扣在他的头上,什么叫乱教?还有,他是皇子就可以随便撞人吗?好吧,沈恩来承认她的确不敢造次,人家也只是‘轻轻’地撞了下她而已。
“一班赵飞燕脚伤了,不能参加这次的蹴鞠大赛,咱们好好练,我觉得榜首还是有希望的。”陈振民喝完第三碗酸梅汁,擦擦嘴开口,顺道将碗递过去准备喝第四碗。然而在看见不远处坐着的许溪时,却又怯怯地将碗放下,舔了舔嘴唇,凑到南怀云身边小声耳语。
“暖暖,你给许姑娘送一碗过去吧。”
沈恩来看着陈振民小媳妇的模样,颇有些老父亲的恨铁不成钢,一脚揣在他大腿上。
“这么个机会,你不自己送去。”
“不了不了,”陈振民连连摆手,“许姑娘会不欢喜的...”
你不送怎么知道人家欢不欢喜,沈恩来还想说,却被南怀瑾的手拖住了臂膀,南怀瑾冲着她摇了摇头。
沈恩来知道南怀瑾的意思,许溪和她一样入了太学,那么婚事便由不得自己做主。而据这些天的接触,许溪这姑娘看着和和气气,但是骨子里的倔强比不得任何人少。礼部尚书之女的身份,本可以直接入女学部,但是她却以终身不嫁为代价强入太学,只为攻读医学圣典。这番心志,世间多少男儿也望尘莫及。
只是,陈振民终究是一番真心无法得以善终。
南怀瑾:“班主,咱们还是好好练球吧,没有赵飞燕,一级基本上没有威胁了。”南怀瑾再次开口将众人引入练习场。不过沈恩来有种错觉,在提到赵飞燕时,她怎么感觉南怀瑾的目光有意识在往她这边投来余光。他,难道知道?
赵飞燕的受伤不是意外,是人为。确切地说是沈恩来亲手所为。
就像遇袭当晚,也并不是意外,都是谋划全是阴谋。那坛酒没有毒,许溪的结论没有错,但是世事万物,多的是‘巧合’,人心难测。酒是西域美酒,酒里有西域独有的紫荆花,这花配着酒,无毒且还能加深酒的香醇之感,但是万事万物皆有其正反两面,此花若是与灵异香混合,则会产生软骨散的功效,让人疲软无力。而那晚,在沈恩来每日必经的小道上,有人散布了灵异香。那人不用猜也知道,是顾楚升,但是在整场谋划中,沈恩来不知道温行仁在里面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因为那晚,学院宣布了宵禁,而这的缘由,来自温行仁。
赵飞燕并不知情,他只是因为蹭饭的情谊,作为回报,将‘珍贵稀有’的西域酒赠予六班。却是给人当了箭,而沈恩来能理解他却不能放过他。因为赵飞燕是六班在夺冠路上的一大障碍,赵飞燕性直,绝不会做出假装输球的举动,但是出于沈恩来和南怀云的愧疚,又让他不得不做出补偿。
既然如此,那蹴鞠大赛,赵飞燕就不必参加了。而这,只是沈恩来夺得榜首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