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四章 祸端(1 / 1)霹雳风火轮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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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三年的冤鼓骤然被敲响,府衙一瞬还以为出现了幻听,然而沉闷的鼓声绵延不绝,府衙这才醒悟,当真是有人在击鼓鸣冤。

衙役骤然冲出,而此刻正在击鼓的竟是一名少女,这名少女的身侧还立着另一粉衫少女。若非这粉衫少女手中高举着一横条,白纸上的黑字清晰明显:状告顾楚生。府衙还以为这两个小姑娘是走错了地方,误击了鼓。

冤鼓四周渐渐聚集起的百姓渐渐增多,而那横条上的,顾楚生,三个大字,也慢慢变成人们口中的交谈对象。

承天府知府,元稹,看着停下击鼓向他行礼的小姑娘。

“场下何人?尔等击鼓可是有冤要伸?”

“民女太学一级六班学子,沈恩来,这位是南怀云。我们今日击鼓,是为鸣冤。民女要状告大理寺卿之子,顾楚***污女子未遂。”

沈恩来的话一落下,人群一片哗然。这些天在京城下流传的各个故事版本在此刻有了验证。

“沈姑娘,你可知敲响此鼓,在伸冤之前还需要承受的代价吗?”

“恩来自知,鼓是我所敲,但是南姑娘也是和我一同状告之人,若是她也需要受此竹杖鞭笞,还望皆由我一人承下。”

“沈姐姐——”

“暖暖,站到边上去。听话!”

——

“沈恩来去承天府敲响冤鼓了!”

今日的太学嘈杂喧闹,不管是一级亦或是三级,每个人的嘴里都不可避免出现一个名字:沈恩来。等到南怀瑾他们赶到承天府门口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沈恩来跪在府门前,后背已经遍布血痕,她垂落在两侧的手握紧拳头,侧脸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根线,没有发出一声呻吟。整个现场一片寂静,甚至是围在四周的百姓也停止了交谈,只是望着沈恩来还有落在她背上的竹鞭。

‘啪啪——’竹鞭作响的声音充斥在每个赶来的六班学子的耳边。

温行兴见状踏脚正要上前,一只手拉住了他,挡下了他的步伐。南怀瑾冲着温行兴摇了摇头,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沈恩来,用这样一种决绝而又凛冽的姿态,一旦温行兴上前阻止了沈恩来按照规矩受的鞭笞,那么沈恩来在一开始站的正义方就会被削减可信度。

他望了眼站在一边的南怀云,眼里含着泪,但是没有掉下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妹妹也开始让他惊诧了,甚至有了击鼓鸣冤的勇气。也许沈恩来说得没错。

二十下鞭笞受完,元稹看着面前脸色苍白,额头布满汗水的小姑娘。整整二十下,竟是真的一声也没吭,这个小姑娘倒是让他颇有些意外。冤鼓摆放至今,多的是人敲击,但是撑过这二十下鞭笞之法的人却并不多,多的是壮汉在受了一半的鞭笞之后,大喊着不告而终。而这个沈家小姑娘的心性之坚韧实非常人所能企及也,而他更想知道,这其中的冤屈究竟有何曲折才让这个小姑娘如此坚忍走到这一步。

“准备升堂。”沈恩来既然受过了这鞭笞之刑那么这个案子,承天府便应下了。

元稹话音一落,南怀云赶紧上前去将沈恩来扶起,小心翼翼生怕扯到了她的伤口。沈恩来冲着南怀云扯了个笑,背后一片火辣辣的疼痛,脑袋有些晕眩,脚下有些漂浮。这鞭笞果真不是闹着玩儿的,沈恩来在心底叹了口气。而目光扫过,在人群中看见一张张熟悉的脸孔,除了六班众人,还有李昀恒,白羡启,甚至是赵飞燕。这下倒是热闹。

进入公堂,因为受了鞭笞,沈恩来被允许躺在竹垫上,而身侧便是跪着的南怀云。

“把你们的冤屈称述上来。”元稹坐在公堂之上,对着下方的沈恩来开口。而承天府公堂的大门敞开着,这也是传统之一,承天府接下的冤鼓案,都必须要打开公堂,以示公正。因为但凡敲响了冤鼓的案子,都可能有权贵涉入其中,开堂曝公无疑是最好的监督。

“民女所要状告之人乃是太学三级一班,大理寺卿之子,顾楚生。就在十六日晚,顾楚生于太学松柏路径处,伤害了我和南怀云,南姑娘。”

“可有证据?”

“民女有人证,还有那晚,争斗过程中,怀云曾用木棍敲击顾楚生的后脑,他的后脑应该还留有伤痕。而那根木棍,被民女收在太学宿舍内,棍上留有顾楚生的血迹。”

“陆离,你去取回物证。李昭,你去传召顾楚生。”元稹吩咐布置好一切后再次将目光放回到沈恩来身上。

“你所说证人,是谁?”

“太学一级二班,许溪姑娘便是我的人证。”

元稹点头,挥手正欲开口吩咐人去带人证,却只听得人群中传来一声清脆女声。

“太学一级二班,许溪在此。”

在得知沈恩来敲冤鼓的时候,许溪就赶到了承天府门前,她同样看到了一同赶到的六班和二班同学,但她一个人惯了,便没有过去跟他们站在一块。

而她这时突然的出现,倒是让在场的众人有些惊诧。

元稹:“沈恩来,人证已经到了,你继续说。”

沈恩来听后挣扎着要坐起来,南怀云见状忙上去扶住,沈恩来拍拍她的手,示意不用。喘口气倒是坐了起来。

她和许溪对视一眼,在许溪眼中她看见了疑惑。这是自然,沈恩来忘了跟许溪说人证这一件事,突然被提及,换做是谁只怕都存有疑虑。

“许姑娘,我知道你此刻也十分疑惑,无妨,我问,你答,可好?”

许溪听完点点头。

“十六日晚,赵飞燕拿来的西域美酒可是经你手检验?”

“是我,而且那酒就本身来说并无问题,但是当酒里的紫荆花和灵异香混合,则会产生软骨散的功效,使人疲软无力。而沈恩来第二日在太学松柏路径处,发现了烧尽的灵异香。”

“大人,那晚,顾楚生就埋伏在小径边,等待民女药效发作。幸而被出来寻我的南怀云撞见,救下了我,可是却没能料到,顾楚生畜生不如,竟然还妄图对南怀云动手,而后被赶来的我的同班同窗救下。才阻止了恶事发生。”

沈恩来说完,对着元稹一拜,“还请大人为民女主持公道!”

元稹冲着沈恩来点头,转而将脸转向一旁,询问起身边的师爷。

“顾楚生怎么还没带到?”

元稹的话音刚落,顾楚生的身影便出现在承天府门前,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大理寺卿,三皇子温行仁,和沈烈。

看见沈烈的一瞬间,沈恩来只觉得胸腔似乎被重重打了一拳。沈恩来的耳边回响起,蹴鞠决赛后,来看望沈恩来的沈烈的‘关切’。

“沈恩来,认清楚你现在的身份,你现在姓沈。你的行为已经给殿下带来了麻烦,你之所以能活到现在,皆是殿下仁厚,记挂你兄长为他所做,但这并不是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越线的仰仗。让殿下无法忘怀的是你的兄长,并非你,而你的兄长已经死了。你若是再这样试探我的底线,那别怪我不顾及你兄长留下的情面,任何可能危及到殿下的人或事,我都会不惜一切代价铲除掉。”

沈烈的话沈恩来丝毫不怀疑,从她知道沈烈是前朝太子遗孤安插在三皇子党内的眼线,他放任沈清河讨好巴结三皇子,甚至有意一直将沈清河往这方向去培养,以换取三皇子的信任时,她就知道,这样一个愿意牺牲自己的骨肉,牺牲整个家族前途的人,他对他口中‘殿下’的忠心丝毫不值得怀疑,甚至让人可怖,因为他的确能够牺牲一切,甚至是自己的性命,只为保全殿下,那么沈恩来于他而言,自然不值一提。所以,现在出现在此地的沈烈,沈恩来并不觉得他是因为担心自己而来。她怕,一如蹴鞠决赛当日,沈烈是破坏整个计划的祸头。

“草民顾楚生拜见大人。”顾楚生作揖,理解周到,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顾楚生,今接到状告,你——”

元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楚生出声打断:“大人,小民今日也带来了人证,案件真相究竟如何,还请大人听过之后再行判断。”

元稹皱了皱眉,但是还是挥了挥手,示意传唤人证。而顾楚生方的证人便是,沈烈。

“还望元大人海涵,此事纯粹是我教女无方。唉,家门不幸啊。”

沈烈刚一开口,沈恩来就有种想要扑上去关住他嘴的冲动。这丫真是来砸场子的,沈恩来只觉得背上的伤口因为气愤又开始火辣辣疼痛了起来。

“沈大人此话何意?”

“顾楚生世侄和我家恩来,是情投意合,只是恩来入了太学,按照规定,无法自选婚事,否则,他二人也怕是要成婚的。”

‘放屁!’沈恩来一股气哽在胸膛处,就差破口大骂。

沈烈此话当真是无耻到了极点,但是,效果却是惊人的。人群又恢复了躁动,落在沈恩来身上的目光带着指点和轻视。百姓永远是这样,左右摇摆,人云亦云。更多的时候,甚至常常会用带有恶毒的目光去审视和看待。而这恰恰来自同性。

南怀瑾望着沈恩来的侧脸,小姑娘原本受了伤白皙的脸也许是出于愤怒,此刻涨的通红,后背抑制不住地起伏,导致后背印出的红色似乎更加明艳。南怀瑾不由得想到那个在轮椅上永远带着温和浅笑的男子,若是他还在,沈恩来又怎么被逼到如此境地。

可是,曲终人散,席总要分,有些路也总得一个人走,长大这两个字的背后,是独自需要走过的长长的路。

“那沈大人所言——”元稹皱了皱眉,其实沈烈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他看了一眼沈恩来,小姑娘如此倔强,此事他能猜到不是自愿。但是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沈烈的话已至此,沈恩来已经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而她的名声也算是彻底毁了。元稹突然有些同情面前的少女,一生清白,一世幸福,终究敌不过权势,终究要被葬送。

“小女所告完全是女儿家的赌气,还望元大人不必再查下去。”沈烈终于说破。

“此事并非如此!”沈恩来猛然出声。

“你给我闭嘴!”沈烈大吼。

二人对视,彼此眼中都是火光。而对于顾楚生而言,一旦沈恩来这边不再构成威胁,南怀云不过一个太学厨娘,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沈恩来双拳紧握,难道又这样无疾而终吗?绝无可能!

“大人,沈姐姐和民女并非自愿,还望大人主持公道!”

南怀云骤然出声,随即重重磕了个头,清脆的响声就像是一颗石子,落在了沈恩来的心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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