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沈恩来拖着身子回到六班,众人已经开始用膳了。“沈姐姐,快来。”南怀云老远看见沈恩来忙挥手,沈恩来冲她笑笑,温行兴看见沈恩来鼻子里哼出一声气,南怀云发现温行兴的古怪,顺着手的筷子敲了敲温行兴的头。温行兴怒瞪去,看见是南怀云撇撇嘴倒也没说什么。
南怀云走过去拉沈恩来要坐下,温行兴的声音响了起来:“人才不屑和我们坐一起,暖暖你别拉她,到时候耽误人沈姑娘办正事儿。”
“咋回事儿啊?吃个饭整得阴阳怪气儿的。”赵飞燕扒拉一大口饭,问向坐在身旁的陈振民。陈振民给他碗里夹了一大块肉,妄图塞住他的嘴,这祖宗没看出来这儿剑拔弩张着嘛,低头吃他的饭不好吗?
沈恩来拍拍南怀云的手:“该给南怀瑾送饭了吧,给我吧,我端去给他,顺道在那儿吃了。”
南怀云还想开口,被沈恩来的眼神给打断了,只能跑去把本来准备自己给兄长送去的饭菜重新装好,再给沈恩来盛了一大碗饭,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整盘牛肉倒入给沈恩来装菜的碟子里。
“那个,暖暖,这个碟子装不下吧”陈振民的话音刚落,南怀云将最后一块牛肉赶进碟子里。陈振民只能咽口唾沫。
“沈姐姐,多吃点。”南怀云将饭盒递到沈恩来的手,沈恩来觉得自己好像提了个沙包。她好像没那么吃得吧,不过看南怀云一副她吃了这顿没下顿的神情,沈恩来只能无奈接下。
“沈姐姐,我再给你蒸个蛋吧。”
“够了够了。”沈恩来头也不回提着饭盒狂奔。南怀云转过身去,陈振民和赵飞燕张开双臂,护住面前的菜盘,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饭已经没了,菜也没剩多少了,再拿真的就得喝水饱肚了。
“咚咚”沈恩来轻叩房门。南怀瑾已经苏醒过来,但是太过虚弱,所以只得待在床,慢慢休养。
沈恩来在门外静等一会儿便推门而入,南怀瑾已经坐了起来,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依旧虚弱。在看见来人的瞬间,南怀瑾面色闪过一丝疑意,但是片刻便消失踪迹。
“吃饭吧。”沈恩来开口走向南怀瑾,将饭盒放在桌子,拿起刻意为他定做的桌板在床摆放好,这才将饭盒里的饭菜一一拿出。
“这些,你我二人吃掉?”
“嗯,暖暖盛的,你正在养病,你多吃点。”
“咳咳你怎么送饭来了。”
“作为班主,例行慰问。”
“出什么事了?”
“没事儿我就不能来了?”
“恩来姑娘,今天陛下可是召见你们了?”
“你不是知道嘛,还问什么…”
“你该为自己而活。”南怀瑾突然低沉的一句话,让沈恩来夹菜的手经不住一抖。她抬眸望向南怀瑾,“我一直都为自己而活。”
“你兄长的案子,并非你的错。进了密局,很多事情并非想象中那般。”
“我做了什么,你又清楚了?”
“要入密局,必须在党争之外,你已经同三皇子树敌,必须再得罪太子,才能获得陛下的信任。我们身边的人几乎都是太子党,你认可太子,却必须如此行事,只会让你不快。”
“我清楚我在做些什么,你既然猜到了,不要阻拦我,否则我”
“你什么”南怀瑾笑着出声打断沈恩来的恶言恶语。沈恩来的气势一下被打破,后面的警告自然说不出来,瞪他一眼,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牛肉,用力嚼着。
“你为何知道我的身份?”这是一直以来盘庚在沈恩来心中的疑问。她不敢打探,一直有意规避,不过早晚这层窗户纸也要被戳破。
南怀瑾看着她,小姑娘现在还在试探,没有直接问他是否知道背后那人。“我曾经在顾家大院见过你。”
“顾家大院…”沈恩来呢喃出声,那是多久之前了?时光似乎拖着她跑了老远老远,可是停下来一回头,却就在昨天。
“对,顾家大院。那时候我和暖暖才到京城。身无分文,我四处做零工以维持生计。那时候顾家办寿需要人手,我年龄小手脚灵活就被招了进来。那时候正好遇见你,受罚。”
办寿,受罚……沈恩来的记忆里似乎有一根线串了起来。
祖母明目张胆地偏爱,顾恩来也屡教不改地挑衅。她的兄长才是顾家长子,即使患有残疾,也是这个世间最聪慧的男子,是她顾恩来放在心口的人,容不得任何人置喙。
顾恩来的手足,除了顾社宇,自然还有顾家妾氏所生的那对姐弟:顾朝,顾月。顾父一路靠着顾家先祖庇佑子孙的财富和名望,日子过得算是惬意。如果不算他三次科考都无疾而终的话。只是,顾老太太算是明白过来,顾父这一辈,顾家和官位算是无望了,好在顾父虽然无才无智却孝义十足,每日享受子孙绕堂的天伦之乐,顾老太太也甚感满足了。希望便寄托在孙辈的身,顾老太太膝下本有三个孩子,两儿一女,独女已嫁入一秀才府门,那秀才虽然清贫,但是德行不错。后赶赴梁平县任县令,这唯一的女儿也随着离了。身边就剩下顾父和顾二爷,那顾二爷却是个不争气的主儿,吃喝嫖赌样样都沾。年纪轻轻就死在了青楼里。
顾老太太受此一击,处事便稍显严厉,多以处罚为主,为的只求内宅和睦,家事安宁。而顾恩来甚不是个省心的人儿,多与顾朝发生争执,顾老太太处置此事,便多有不公。顾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愿老太太开心,顾恩来受些委屈倒是理所应当。
蛇打七寸,龙有逆鳞。顾朝自然清楚顾恩来的底线在哪儿。哪怕他把顾恩来说得连脚底的蚂蚁都不如,顾恩来也不会甩给他一个眼神,唯有提及顾社宇。
顾老太太寿辰将至,顾月也已十二有多,虽说嫁人还尚有些早,但是也到了该物色的时刻了。顾老太太的寿辰就是一个绝佳的契机。顾恩来虽然性子有些混不吝,但是顾朝知道,论才情和相貌,姐姐顾月恐不及。顾恩来并未和家中姊妹一同私塾,自小便是顾社宇亲自教导,顾朝见过顾社宇的诗,也是从那一刻起,顾社宇、顾恩来兄妹成为了他心中的仇敌。顾社宇一个残废,倒是不用多过在意。可是顾恩来却不同,她说到底也算顾家长女,她才是自己姐姐未来路最大的障碍。所以,他绝不能让顾恩来出现在顾老太太的寿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