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姗从小就是个火爆脾气,眼前是怎么看宋语嫣怎么不顺眼,她看着宋语嫣唯唯诺诺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宋语嫣,你是故意的吧?明明看到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存心看我出丑?”
“没,没,没有。”宋语嫣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下似乎有一股温热鲜红的液体喷涌而出。
“嫂嫂!”宋语嫣的额头开始滴下大滴大滴的汗渍,看得刘绮雪有些恐惧,她连滚带爬地爬到宋语嫣身前掀开了宋语嫣的裙摆,却发现宋语嫣裙下已经是殷红一片。
“语嫣!”龚美也被这一滩的鲜血吓得不轻,他顾不得责怪庞姗,抱起宋语嫣怒不可遏地冲出了府门,刘绮雪和林宝甄见状抱起龚颜卿也紧跟着跑了出去,门口的护卫都没能拦住。
庞府在嘉州最繁华的街道上,一出门便是热闹非凡的主干道,龚美只顾着往前面的医馆跑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蹄声急骤。
“吁——”见龚美急急地冲出了街道,那队人马为首的少年立刻使劲勒住了马缰,高大的白马上一声长嘶站定,随后那少年一脸和煦地下了马,先是命人检查龚美夫妇的伤势,然后走到了被马嘶吓得瘫坐在地的刘绮雪面前,一脸和煦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刘绮雪看着少年神采飞扬的面庞,有些恍惚。
“我叫惟吉,”那少年郎君冲刘绮雪笑了笑,然后看着裙下有血迹的宋语嫣继续问道:“那位娘子怎么了?”
“我嫂嫂守灵跪了一夜,怕是腹中孩子有什么不妥,”提起宋语嫣,刘绮雪泫然欲泣,一双大眼睛楚楚动人、惹人心疼。
惟吉看着刘绮雪的哀伤的模样不由得皱起了眉,他挥了挥手对身后的两名少年喊道:“阿珝、惟熙,将我们的马车腾出来快送这位娘子去医馆!”
“是。”两个少年毫不犹豫,快速地下了马,麻利地将马车整理好牵了过来。
但众人人紧赶慢赶到了医馆,却依然没能保住宋语嫣的这个孩子。
“这位娘子受了极大的惊吓,加之饮食不妥,依然滑胎,”老郎中慢条斯理道,“而且怕是日后都不能生养了。”
“什么?”刘绮雪双手微微颤抖,明亮的眼睛里露出十分慌乱的表情,仿佛马上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这位妈妈跟我去煎药吧。”见龚美听到这个消息难过得蜷缩到了角落里,老郎中心里不忍,遂找了个借口离开。
而惟吉看着眼前少年失魂、美人落泪的场景,心里一万个舍不舍得,他掏出一块玉牌递给了刘绮雪柔声道:“小娘子万勿太过悲伤,凡事无绝对,我住在京城,这个玉牌给你,若是有需要可以来京城找我。”
“多谢郎君,”刘绮雪脸一红,愣愣地点了点头道,“只是不敢劳烦郎君的。”
“没关系”,少年依旧笑了笑,心中却有了疑虑,“只是宋大娘子有喜四月,照理来说不会如此轻易滑胎,更不至于因为滑胎再难生育啊!”
“原是嫂嫂孝心,只是怕是因为在灵前跪了一夜身子不适。”刘绮雪虽然这样说着,可眼神中尽是闪躲。
“便让娘子好好歇着吧······”
惟吉见刘绮雪神色躲避,想着不好过分询问别人的家宅之事,便想宽慰诸人几句。然而没等他把话说完,三个黑衣人便从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瞬间一道寒光闪出。
龚美终于反应了过来,立刻趴在床沿边上死死地护住了宋语嫣。而惟吉来也不及多想,一侧身冲到了刘绮雪身前,先将刘绮雪和龚颜卿揽在了身后,而后又伸出手去死死抓住了刺客的刀,刹那间汩汩鲜血喷涌而出。
听到巨大响动的曹珝和潘惟熙匆忙赶了过来,二人三招两式便将逼得刺客逃窜。
惟吉看着逃窜的刺客心里便有了有些疑惑,却见远处一个鬼魅的身影一闪而过,心中大略明白了缘由,也不再强撑,脸色惨白地躺在了地上,诸人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将惟吉挪到了床榻上,刘绮雪有些慌乱地给惟吉止了血,眉清目秀的脸上都是汗渍。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林宝甄和老郎中取药回来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老郎中立刻招呼曹珝和潘惟熙一起,将惟吉慢慢抬到了外室的软塌上,然后急慌慌地烧热水端到了床榻附近,林宝甄也立刻拉过不断哭泣的龚颜卿哄起来。
刘绮雪看着榻上的惟吉,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白嫩嫩的脸上一下子露出丝丝哀怨的神情,手指微微颤抖,喃喃道:“你不要有事······”
说着,刘绮雪微微颔首,柔软的头发垂下了几缕,让惟吉看不清她的表情。惟吉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刘绮雪的衣角,轻柔地拉了拉,表示了安慰。
惟吉脸色愈发惨白,刘绮雪的眼圈竟有些泛红。
“我们不追吗?”潘惟熙见惟吉似乎没有追究的意思立刻疑惑地问道。
惟吉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就这四尺五的身高,我知道是谁。”
“是二皇·····”曹珝刚要说什么,却被惟吉狠狠瞪了一眼,曹珝见状立刻改口道:“五郎君?”
“除了他还有谁,”潘惟熙冷笑一声,眼中划过了不屑:“这个五郎君,天天惦记着继承家业,表面对我们郎君谦恭礼让,背地里却总想着置郎君于死地。”
“也罢了,郎君如何了?”曹珝看着豆大的汗珠已经从惟吉的脸上一次次滑下,衣衫也已经被淋漓的血渍打湿了,也顾不得追问什么,毕竟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郎君无事,只是伤口有些深,流血有些多,止了血便无大碍了。”此时郎中站起来怯怯道。
“多谢,”惟吉强撑着睁开了眼睛,对刘绮雪明媚地一笑道:“吓着小娘子了吧?”
“没,没事。”刘绮雪瞬间感觉脸上有些发烫,什么也没心思说了,急吼吼地跑出去打水,惟吉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刘绮雪,眼中划过了一丝得色。
“现在我有伤,不便在此久留,”刘绮雪走出门不久,惟吉便恢复了神色对龚美和林宝甄道:“只能先与你们道别了,这里的费用我的人都会料理妥当,。”
“好好好,多谢郎君今日的襄助,”被刺客一惊吓,龚美也从丧子之痛缓了出来,他对惟吉深深拜了一拜,“郎君今日的恩情我一定记得,日后必当回报!”
“嗯。”惟吉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似乎十分难熬,一会儿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