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继位的第二日便将王继恩囚禁于西宫,朱婉君见状便知道事情败露,于是自请去了善静庵修行,同日一直跟随李素妍的李温玉服毒自尽。
同年七月,赵恒尊李素妍为太后,晋封吴宜修、臧缃纭为昭容,高渝、朱婉君为修容,晋尚宫、冀国夫人邵清玥为郑国夫人,晋御侍行首秦晴为尚宫,令郭妙语兼理尚功局与尚服局,令郡君方氏兼理尚食局;并册封正妻郭思雪为皇后,并追谥亲母李氏为贤妃、谥号“元德”,发妻潘氏为皇后、另造陵寝厚葬。
这时因为团哥儿之死内疚自责了多年的小陈氏也去世了,朝臣们为了防止刘绮雪专宠,将昭宪太后的族孙女杜琼真送进了东宫。
杜琼真虽然刁蛮,但是她对赵恒也是真心实意,每日任她撒娇撒痴她也不会多过分,赵恒三五日送些新鲜好玩的东西去杜琼真处也算是安抚住了杜琼真。
可就在丧期即将结束、大家以为日子要趋于平静的时候,失踪数年的赵元份拖着一条受伤严重的手臂回来了。和赵元份一起回来的,还有三个小男孩,任谁问起,赵元份都只说这是他的孩子,至于孩子母亲是谁,赵元份始终不愿意说。
郭思雪想都不用想就确定这三个孩子根本不是赵元份的孩子——这三个孩子都已经超过三岁了,看赵元份的伤势起码养了几年才有如今的状况,三年前他恐怕连动都很困难,遑论三年变出三个儿子来。
但郭思雪更加了解赵元份,他说是他的孩子,那就是要所有人都把这三个孩子当做他的孩子,于是郭思雪毫不犹豫地选择将三个孩子接到了自己身边抚养。
“官家您最近可有去看过越王?”刘绮雪拉着自己两个儿子祐哥儿和祺哥儿的小手不知在玩些什么。
赵恒十分慵懒地侧靠着软塌,慢悠悠道:“去过了,也着人送了补品去,只是份哥儿似乎比以前更不愿意说话了,就算是见了元傑、元偓也是不大言语了。”
“大概是经历了什么事情吧,”刘绮雪叹了口气,“妾身知道前朝一直在反对您册封我为贵妃,正好前几日大夫人说起想要去看望邠国公夫妇,妾身想跟着大夫人去住几日。”
“不行!”赵恒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你要是走了我早晚会受不了这后宫的诱惑的。”
刘绮雪:······
虽然嘴上说着反对,但赵恒还是心软的,不仅让刘绮雪跟着高淑和王怀蓁前往江南看望王彦超夫妇,还赏赐了一大堆金银瓷器让他们带去。
“龚美哥哥!”诸人在半路停下歇息,钱婉迫不及待地就跑下马车来寻龚美了。此时的钱婉已经十七岁了,出落得亭亭玉立,让人眼前一亮,“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龚美笑了笑,年逾三十的他英俊不减当年,看的钱婉脸上微微发烫。
刘绮雪盯着不远处的龚美和钱婉,心头划过了一个想法,然而却又很快否定掉了这个想法。
“绮儿你看婉婉的样子,”孙晴婠也走下了马车,“似乎是少女怀春了。”
“是啊,”刘绮雪笑了笑,“这些年她的两个哥哥钱惟演和钱惟济,也不止一次跟我提起,可以让婉婉做表哥的续弦,只是我没答应。”
“哦?”孙晴婠颇感兴味,“你为何不答应?”
刘绮雪自然不能说因为自己怎么看都觉得钱惟演没按好心,于是干笑了一声道:“婉婉才十七岁,配了哥哥,怕是外人会有闲言碎语,说我打小养着婉婉便是为了给哥哥寻个填房的。”
孙晴婠倒是不怀疑刘绮雪这话,前朝因为赵恒要册封刘绮雪为贵妃的事都快把刘家祖宗十八代的事翻出来了,更有甚者,很多清流世家放话说刘绮雪几次想要攀附自己家世代清白的家世托人上门送礼。
但孙家和刘绮雪并不在意他们这种说法,毕竟清流文人总是有一种众人都要捧着他们的错觉,孙家出身商贾,看不上也不愿意看这些人的嘴脸。
刘绮雪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这些,她依靠着赵恒不过是给孙家、给邵清玥一个依靠,难道赵恒对她真心,就算没什么名分这辈子也算得过了。
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江宁府。
江宁府的守官早早便得了消息,带着一家老小在城门口就候着了,一见高淑和王怀蓁的马车出现,立刻迎上来笑嘻嘻作揖道:“县主到来可真是让我们这个小地方蓬荜生辉啊!”
自孙守彬夫妇去世后,孙家人便很厌倦这些官场交往,因此便让莫妈妈对外回道:“二位夫人舟车劳顿有些乏了,周大人可先回去歇着,改日来普净庵与国公还有县主坐上一坐。”
“咳咳咳,是是是,是下官考虑不周了。”周知州的脸上写满了尴尬,但却没什么其他办法,只得让路让一行人先去了城池另一边的普净庵。
普净庵地处偏僻,十分雅致,刘绮雪也忍不住傍晚在这座庵堂散起了步,寇珠看着这秀丽的江南春色,也忍不住欢喜起来,指着远处的桐花叽叽喳喳跟刘绮雪唠叨着。
“臭丫头!还不快去换水!”
“做一点儿活儿就偷懒!”
散步到后山近处,刘绮雪和林宝甄、寇珠却发现两个尼姑似乎在责打两个小女孩。
“住手!”刘绮雪忍不住喊了一声,小碎步极快地跑到了那两个尼姑身边,她深深望了望眼前这两个瘦弱的小女孩,微微蹙眉问道:“这两个孩子做错了什么,你们要如此责打她们?”
“这两个丫头,打碎了存在后山的水缸,让她们去重新打谁水,三个时辰才打了半缸,打扰贵人歇息了。”其中一个僧尼忿忿道。
“不碍事,”刘绮雪看着两个小人儿可怜的模样,突然想起了自己,顿时起了恻隐之心,“你们叫什么名字?”
“民女李瑗,她叫徐素喜,”其中一个叫李瑗的女孩怯生生道,“起义军攻陷嘉州的时候我们的爹爹都死了,没了办法,我们只能来这庵堂削发为尼。”
刘绮雪瞧着这两张蜡黄的小脸,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她蹲了下来对两个女孩道:“你们,愿意跟我走吗?”
“去,去哪?”徐素喜眨了眨眼睛,面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去东京,去皇宫里。”刘绮雪笑靥如花,看得李瑗有些目眩。
京城,皇宫。
李瑗和徐素喜从来想都不敢想的地方,可看着眼前美丽尊贵的女人,她们知道,这绝不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