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姗自小产后,便被裴医官下了诊断,这辈子是不能再有孩子了,赵元佐虽然知道了庞嫃之死与庞姗有关,但他也不算是绝情的人,请旨给了庞姗一个司衣的位份后,便把庞姗丢在了南院,命一队人看守着,不许与任何人接触。
而后两对新人的婚礼也顺顺利利地结束了,可赵恒似乎闲不下来,他在龚美去往边关的同时下诏要封刘绮雪为贵妃。
这一道旨意在前朝掀起了轩然大波,朝中的老臣都忍不住站出来反对,寇凖尤其反对,并且屡次对刘绮雪低微的出身加以抨击。
而后前朝诸臣更是选了三位名门千金送进了宫里,可看着三位国色天香的豪门千金,赵恒却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地把三人一股脑儿丢给了赵元佐为次妃,说是体恤长兄五个孩子没有母亲照顾,实际上前朝大臣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出,只要他们一天不肯同意让刘绮雪入宫,皇帝就不会再纳他们选中的人进宫。
但前朝大臣们也不是吃素的继续开始往宫里送美人,赵恒送出去一个,他们就送进去两个,久而久之,这种对峙居然影响到了京城内的婚嫁,被送进皇宫再送出来的女子越来越多,民间怨声载道,很多文人开始写诗抨击朝廷,寇凖大为恼火。
“这是怎么了?”宋淳看着脚边炸裂开来的碎瓷片,一脸茫然。
“夫人来了,”寇凖见宋淳来了,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长叹一口气道:“这官家执意不纳新人,许多女子进宫一趟回家也难嫁娶,百姓们对此甚为不满。”
“官家再怎么说是天子,”宋淳微微垂了垂眸,她在宫中生活了许多年,她知道皇族再怎么平易近人,但他们依旧要维持自己的尊严,想要他们妥协也是难事,“夫君要不就放弃吧,为了百姓,您也不该继续坚持了。”
“不坚持?官家现在子嗣微薄,那女人就等着夺权呢!”寇凖看不上出身卑微的刘绮雪。尤其是近段时间赵恒逐步开始将朝中琐事放给刘绮雪处置,这更让寇凖担心,开国到现在,还没有那个后宫女子能参与到前朝中事的,就算是邵清玥,先帝也极力控制她不沾染前朝。
但对刘绮雪,赵恒就差把皇位送给她了,处处优容这个女人,即使宫中如此多的美人,赵恒也不为所动,宁愿一个人独宿,寇凖看过史书上为丈夫守节的女子、为亡妻孤苦一辈子的男子,但还是第一次看到为一个民间女子衣不解带的皇帝。
“可是夫君,你要明白,你是要以天下为己任的,”宋淳轻轻拍了拍寇凖的肩膀,“官家脾气素来是很好的,但唯独如此喜爱她,如果你们一直跟官家僵持……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听了宋淳的话,寇凖瞬间沉默了,这正是他担心的,这个皇帝什么都好,唯一任性的地方就是对这个女人,一旦把皇帝惹急了,他会不会“一怒为红颜”?这谁都不好说。
眼瞧着夫君的目光缓和,宋淳立刻不失时机道:“夫君且放下些架子吧,想想长姐那些年……其实也是放不下啊。”
宋淳说着说着,目光突然黯淡下去,她根本没指望寇凖真的为自己做什么,长姐的死让她深深明白人活一世其实不应该这么固执,该退让的时候退让几步,大家的日子都好过,而且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赵恒喜欢谁那是他的事,赵恒几次被迫娶了别人,可到头来他还是钟情刘绮雪,这些白折腾一场不说,还等于得罪了赵恒,得不偿失。
“其实你也没必要跟大臣们争执,”寇凖担心的同时,刘绮雪也开始担心局势不受控制,于是她翻看着手中的奏表,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样最好伤害的还是百姓,我也不想做什么贵妃,,没意思。”
“那你觉着什么有意思?我们一起去玩。”赵恒慵懒地侧靠在软榻上,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刘绮雪白了赵恒一眼,慢悠悠道:“您现在可是皇上了,怎么就不能好好做正经事呢?你每日往我这儿跑就不怕朝臣非议?”
“怕什么?”赵恒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我要是怕我就不会这么做了,我什么事情都听他们的,唯独对你,我说什么都不能任着他们欺负了你去!”
“那我们回宫住吧。”刘绮雪没有抬头,但这句话说的是清清楚楚的。
赵恒的眼睛也随之一亮,他几乎是欢呼雀跃地跑到了刘绮雪身边笑眯眯道:“那我就着人册封你为国夫人,跟着邵姨娘住,好不好?”
“不必了——”刘绮雪摸了摸赵恒白嫩的小脸儿笑道:“我只想跟母亲住,不必说我是什么身份,你的贵妃我不想做,国夫人就更不想了。”
“行,你说行就行——”赵恒伸了个懒腰,唇角含了温弱的笑意,道,“你说什么我都依你,你就是要这江山……”
“你给我歇会儿吧!”刘绮雪眼见着赵恒就要说出什么气死先帝的话,立刻就堵住了他的嘴,“你平时分寸不是掌握得挺好的嘛?”
“知道了。”赵恒再次撒起了娇,他确实是个懂得分寸的人,从小到大,没人看得出赵恒的心机,他想做什么总是会有各种办法达到目的。
赵恒这辈子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在意的人或者事,除了自己的母亲兄弟就是刘绮雪。他十五岁遇到刘绮雪,那时候她就深深吸引着自己,那是经过磋磨后遗世独立的美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刘绮雪的行为举止总是充满了自己的想法却又丝毫不逾矩。
赵恒其实想过很多遍,他身边的女人有贤淑如李素妍、高贵如孙宁馨、有端庄如郭思雪、有纯真如杨可卿,还有妩媚如杜琼真,可不知道为什么,赵恒对这些女子都没有什么感觉,唯独眼前这个女人,他无法忘记、更不能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