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逐渐透过枝丫爬上了墙头,静谧的树影在墙上影影绰绰,似乎是在诉说着这深宫内宅的凄楚故事一般。
“在想什么?”钱婉独坐在油灯前发呆,刚放下书卷想要休息下的刘绮雪见状立刻走到了钱婉身边,柔声问道。
钱婉的脸上微微泛红,她掰着手指道:“我是在想夫君去前线有些时日了,马上就是重阳佳节了,也不知道夫君能不能赶回来参加啊这重阳佳节的热闹。”
“是啊,哥哥已经去前线很久了。”刘绮雪也叹了口气,她自认这半辈子有很多地方对不起这个表哥,让他一直在外自己建功立业不说,很多捕风捉影的事情也都是这个哥哥背了锅,现在哥哥又在前线浴血厮杀,刘绮雪的心里也很是担心。
“你们两个,大晚上坐在一起发什么愣呢?”赵恒笑眯眯地站在门口,似乎已经来了很久了,见两个人要起身行礼,他立刻摆了摆手道:“小豆婉是我嫂子,绮儿是我妻子,这都是一家人行什么礼啊,怪奇怪的。”
“官家您什么时候能不叫我‘小豆婉’啊?我已经是人妻了!”钱婉为了这个外号跟赵恒怼了小半辈子,赵恒一直说等钱婉嫁人了就不叫了,结果赵恒压根儿不记得这出,该怎么叫还是怎么叫。
“行行行,长嫂,长嫂,这总可以吧?”赵恒再次笑了起来。
“这还差不多,你们聊,这邵姨娘这么晚还没回来,想必是十分忙碌,我去帮忙了啊。”钱婉目的达到,立刻喜笑颜开,根本没等刘绮雪嘱咐她什么,就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说吧,什么事?”刘绮雪见钱婉走远,立刻转身看着一脸坏笑的赵恒。
赵恒知道就算自己不说,刘绮雪也能猜到自己是有事情要说,这么多年论对自己的了解,除了刘绮雪也没有其他人了,于是赵恒坐下来缓声道:“如今沿海一带的百姓已经被准许从海上从事商贸了,但是这件事寇凖十分反对,他认为我要施行此事完全是你的居心不良,更不愿意接手此事,朝中大臣见此情状也都不愿意出头。”
“这中正刚直也是好事,”刘绮雪冷笑了一声,当时说起要开启海上贸易,是赵恒自己的想法,连年征战导致国库亏空十分严重,因此赵恒有意利用各种方法加速国库中钱粮充分,以便日后能够一举击败敌国,“也无妨,现在可是有很多中庸之道的臣子在等着您重用呢。”
“哦?”赵恒来了兴致,拄着下巴两眼放光地看着刘绮雪。
“且不说别人,前朝郭氏公主还留下了一个孙儿,您可记得?”刘绮雪巧笑倩兮足以倾城。
“你是说寿安公主那个孙儿?”赵恒恍然大悟,前朝郭氏的人大多已经不在人世,这个张文蔚算是郭氏最后的血脉了,这么多年前朝一直压制柴家,很多人都遗忘了国家,如果不是刘绮雪提起,赵恒也已经想不起这个人了。
“是他,”刘绮雪点了点头,“郭家、钱家,这都是曾经的皇族,但如今没落得厉害,他们虽然投降我朝,但其实也有心做些事情,但是无奈现实条件不允许,如果官家重新启用这些人,那么很快这些人就会成为您的左膀右臂。”
“你说得对!”赵恒恍然大悟,这钱婉嫁给了你哥哥,钱惟演也算是自己人了,本就应该重用提拔,这时候正是应该他们尽力的时候了。
这样想着赵恒几乎是迫不及待就回了文德殿拟旨,第二天一上朝,赵恒就宣布,海上贸易的所有事务都交给钱惟演,张文蔚去负责。
“大人,你说这件事……”刘综快步跟上了寇凖。
“还用说吗?这两个人都跟那个女人有关系,除了她还有谁能出这个主意?原本我们的计划是逼着官家放弃海上贸易,这下子是半分可能也没有了。”寇凖长叹一口气,他一直认为海上贸易会带来军事隐患,所以并不同意。
“那大人,看来这个女人留不得了啊。”刘综的眼神凶狠了起来,“大人,不如这件事交给下管去办,下官一定想办法让这个女人离开官家!”
“哦?”寇凖虽然神情没有变化,但是眼睛却已经亮了起来。
但刘综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就大步离开了皇宫。
而寇凖看着刘综的背影,也相信这个老学究一定是真的有了什么办法去对付那个女人,只是怕这个办法并没有那么光明磊落,所以寇凖也不打算追问,左右这些事情与他无干,只要能除去这个女人,那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听说份哥儿的身子不大好,”翌日清晨,刘绮雪照例到郭思雪处坐了坐,只是因为赵元份有些加重的病情,郭思雪的脸色愈发难看,这让刘绮雪十分担心,“皇后娘娘可是担心?”
“是啊,”郭思雪心里忐忑,自赵元份从广南回来,不仅身体大不如前,郭思雪有心去看看他,却被这礼教纲常压着,无法前往,这样一来郭思雪心里便更是难熬了,“份哥儿身子不好,我也着实担心得很。”
刘绮雪知道郭思雪心中难受,主动从紫瑶手上接过药汤,走到郭思雪的身边坐下,柔声道:“听说太后提出接雍王到万安宫小住,你怎么不同意呢?”
郭思雪听刘绮雪提起了李素妍,立刻皱了皱眉,道:“李素妍会安什么好心?元份身子本来就不好,再被她气着了可怎么好?”
刘绮雪忍笑道:“那官家是怎么说的?”
“官家也是不同意的,”郭思雪抿了下唇,沉声道:“可是我还是想去看看他。”
刘绮雪知道郭思雪这是变相要自己去找赵恒说,让自己出宫看望赵元份的,于是慢悠悠道:“我可以去找六郎说,但是你记得不能逗留太久。”
“好!”郭思雪立刻欢呼雀跃起来高兴得像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