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要怒了,再硬的嘴巴也会裂出条缝儿来。
而一旦裂开,所有的情绪连同秘密就都收不住了。
“这就生气了?”我故意踢了踢那两个头颅,“看来你同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不错。”
“蛇蝎女人!”李蛮儿恶狠狠地将我瞪着,“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你是他们兄弟什么人?”我痛快地用脚碾着两颗头颅,它们可是我复仇之路上的第一颗胜果,“他们为什么要护着你远离这些阴谋诡计?还有,在中山国郊外破庙那一次,你是违背了命令偷跑出来的吧?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没有丢下你,甚至连胡莱都恰到好处地出现,这才给了你逃跑之机。李蛮儿你倒是说说,你究竟是他们什么人?你为什么对他们、对林夕如此重要?”
“快说!”宗元蛟偏要插嘴,“否则孤王就杀了你的昔言哥哥!”
唔,宗元蛟倒是机敏,竟也看出李蛮儿对昔言有意。我仔细观察李蛮儿的神色,想从中找出一星半点儿的动摇;可无奈,她脸上的易容面具之厚,让我根本辨不清她的神色!而就在我祈祷宗元蛟的威胁可能会有用的时候,李蛮儿哈哈笑出了声。
“西蛮王,你一只狐狸,不过是养了头虎,竟也狐假虎威起来了?你大可试试,看看能不能找到昔言哥哥再说!”
“是你!你抓了昔言!?”我大悟,“你将他藏在哪里!?”
“少假惺惺!”她一口啐在我身上,“昔言哥哥从暗道里脱险的时候你在哪儿?他奉你的命护送胡啸,结果遭到林夕伏击的时候,你又在哪儿!”她满眼怒火,声音都颤抖起来,好似在审判罪不容诛的我,“呵!和玉,你成日里不是忙着勾搭你的小白脸副将,就是和西蛮王纠缠不清!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昔言哥哥!”
“那是自然,”我猛地踏上一颗头颅,那里头的淤血一下子就窜起老高!“我配不上你的昔言哥哥,我同他不过是盟友而已,我们之间的关系时好时坏,完全是看利益如何。”
我擦擦“昔言”脸上被溅到的淤血,轻松地找到了面具的连接处,“再有,我此刻费劲儿巴拉地同你解释,这完全是看在你年轻不懂事,又是真心喜欢一个人的份上,否则,我在方才认出你的时候,就可以将你一招毙命了!”
用力一扯!李蛮儿的面具被除!我捏捏她红肿的脸,一时乐不可支。
再怎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也是曾跟驳机大师学习过的人,所以我自然知道,易容,它也是个相当累人的苦差事。
“你易容成昔言的模样,又故意光溜溜地混进浴池,不就是笃定男女有别,我不会仔细观察吗?”我将包裹甩给她,一向跋扈的女孩竟一阵瑟缩,“出于害羞,我不会仔细观察易容成昔言的你,因此自然也就认不出你,只是李蛮儿,你也看到了,宗元蛟并不认得你,甚至不知道你的存在,你既然已经抓到了昔言,大可带他一走了之!从此天涯路远,远遁江湖,自去过你们的逍遥日子!”
我看出她面上的想往,于是趁热打铁,“我不明白,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却为何非要来此走这一遭,还易容成昔言的样子?”
李蛮儿说不出话来,她当然说不出话来。
于是她原本就红肿的脸被她憋得更红了。
“恕我直言,李姑娘,”我试探着伸手,慢慢地除去了她身上所有假皮,“情之一字,还是两厢情愿才能得其妙。”
李蛮儿知道被我看穿,一时颓丧且无言,幸得她还知道在假皮里面穿一层紧身衣,否则我可真要抠眼珠了!
“宗元蛟!”
我想叫他脱件外袍下来,反正他那一身花哨的行头里三层外三层,正好可以随时随地拿来备用。
“宗元蛟?”
他良久也没个回音,我只好回过头朝他伸手,“宗元蛟,脱件衣服给李姑娘啊!”
他这才动了动他尊贵的眼珠,可面上还是一副大梦未醒的样子,不过好歹是听话地脱了件外袍下来,我怕他反悔,立刻抢过来就给李蛮儿罩上了!不过心中也纳罕——我竟这么容易就让宗元蛟借出了他的衣服?!
世界果真奇妙!
自从离了中山,似乎就没有什么事不能发生似的!
想来,这就是浪迹江湖的好处吧!
“我不想为难你,并且,若是昔言要走,我也无条件尊重他的意愿,”我朝李蛮儿耸耸肩,“你也知道,昔言实在是个秘密太多的人,我同他结盟也实在是迫不得已,眼下我有了西蛮王这个新的盟友,我肯定不需要他了,所以你完全不必将我视为威胁。”
“喂——”宗元蛟抗议,“你还能把喜新厌旧说得更直白点儿吗?”
“我知道,昔言哥哥都告诉我了,”我了然地看着她,看来昔言一早同她解释过我们的盟友关系,这可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他告诉我,你的小白脸副将背叛了你,所以你现在离不开他。”
我一口老血憋上心头,昔言啊昔言,你这厮是诚心不想让我好过!
“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下属……”
我还没骂人,宗元蛟却先生起气来,“他这厮还真是敢说啊!”
“不说他了!”我捂着几乎内伤的心口,“你爱将他藏着就藏着,总之那都是你们俩之间的事了!你同意吗宗元蛟?”
昔言是惯会找盟友的。如今一方是我,一方是宗元蛟,我们齐齐面对着这个李姑娘,一时,倒像一对操碎了心的父母——自己的儿子在外头惹了祸,招了桃花,为保清净,所以齐齐决定卖儿子。
果然,宗元蛟不耐烦地摆摆手,“同意同意!”
我想,恐怕这就是李蛮儿偏要易容成昔言来同我们打一场的原因——她就是要让昔言的盟友都主动同他断了来往!这样,即便昔言不同她走,他也回不来了。
听了我的推测,宗元蛟一时慨叹连连,不过最后他总结下来,也不过是言简意赅的一句话——
“啧,恋爱中的女人可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