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4年
光和三年,自西凉叛贼边章、韩遂勾结羌人叛乱被镇压后第三年,匈奴、乌桓、东夷、山越等四方异族躁动,皇帝无法调兵,遂令各地州郡长官自行戒备。
此时十常侍进言,称此异族怪异之举乃与中原内应有所谋划之故,主谋便是那已经将道派分坛修到九州各地的太平道道徒。
皇帝信之,令十常侍遣人彻查各地太平道,不料凉州太平道悍然劫囚,青州太平道冲击郡国,徐州太平道勾结海盗,幽州太平道协助乌桓突袭刺史,冀州巨鹿总坛完全拒绝官使接近。
更有甚者,数名不知来历者潜入洛阳试图刺杀十常侍,皇帝因之大怒,令洛阳戒严缉拿刺客,又下旨宣布太平道为叛逆,令各州府大力捉拿缉捕。
无论朝廷所布榜文上的此等“事实”究竟与真正的“事实”有多少出入,又有哪些不为人知之事,都无法改变太平道即将从明面上消失这一结果。
至于那些好用的符水?当然由官府来卖了,至于是哪里来的,不想被当成太平余党还是别问的好。
洛阳,山河社稷图内。
“师父,这剑圣为何会疯狂至此?”赵云向童渊问道,“弟子很难想象同样本领与层次之人,比如师父,会为一个并不算贤明的皇帝如此出力。”
此时距他前往凉州破坏十常侍勾结匈奴的阴谋又过了两年,赵云已经从尚显稚嫩的少年成长为看起来足够可靠的少年。
至少,他已经不会畏惧那些在“山河社稷图”中行动如常的“英灵”了。
师徒俩在“图中”的洛阳重逢后,虽然童渊认为他的本领尚不够掌握“豪龙胆”而没有交付那把兵器,但却赠与了他一套崭新的轻型银甲。
“呵呵,子龙可知王莽篡汉?”童渊不答,反而提起了另外的话题。
“自是知晓,据说便是由于此伪帝建立的伪朝令上天震怒,才以陨石赐予光武帝无双之力,使其一举将伪朝覆灭。”赵云不知师父问这个做什么,于是按照常人所知答到。
“根据记载,在王莽篡汉之前,亦有凡之人,虽非如现今无双武将这般多,亦不喜出世,却有腾云驾雾、移山填海、划江成6,起死回生之能,但,却在王莽篡汉后全数不见,”童渊道,“为师猜测,他们很可能便如王越这般,将自身存续与国运捆绑,才会随着汉统中断而消失。”
“所以剑圣才会等等?”赵云说到一半,忽然惊觉四望:“那些人的本领,可与此山河社稷图近似?”
虽然师父回答了他关于剑圣为何要维护当今皇帝的疑问,但好像不经意间又透露了一个大秘密或许不算秘密?
“不然你认为为师与张角为何会安心在她掌控的世界中一住数年?”童渊道:“当初王越那一记天之痕大概也有试探之意,如为师、张角,抑或另外的仙人是无法正面接下那一剑的。”
“这”赵云心念电转,想明白了许多事。
比如,为何王越会在使出那一剑之后立刻培养出“十常侍”这等虽然令民怨沸腾,但本身却对维系皇权颇有好处的“无双宦官”。
比如,那位“仙子”为何要广传符水救人,又铺开“山河社稷图”将各地的“战死”者收纳起来,更是刻意保护如童渊、张角这样的凡者,对于吉、左慈多次冒犯更是毫不在意。
因为汉统即将再次终结。
王越想要尽力推迟它的到来,而林好仙子则试图令这个“终结”过程中造成的牺牲尽量少。
至于童渊和张角之间的争执,与其说是对当今朝廷做法的改良意见,不如说是对“下一个朝廷”应当如何执政的辩论。
而要求自己寻找正确的治世之策,则是为了让他不要走错了路,变成王越如今不择手段的模样。
“多谢师父指点。”赵云郑重地深深一揖,“子龙知晓当如何做了。”
“应该的,嗯,呵呵”童渊略显茫然地回应道。
虽然说了“知晓该如何做”,但赵云目前正在做的事并不需要改变,那就是继续救援被戒严令困在洛阳的太平道“刺客”们。
当日确实是童渊和赵云双枪合璧拦下了王越斩向刺客的一剑,但真正起作用的则是“洛神”镰刀的那一击。
童渊与王越隔空“切磋”已有两年之久,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这批刺客不是他安排的,于是王越的追查方向便朝“洛神”的力量而去。
但“洛神”那一镰刀只是阻止了刺客的死亡而已,将他不知道甩去哪里的力量则来自于“山河社稷图”本身,赵云凭借自己和“山河社稷图”的熟悉,甚至能感觉到他先是被丢去了东南极远处,又弹回了东北同样距离的位置,照此追踪的王越离开洛阳转了几圈之后无功而返。
此时,有听命于十常侍的洛阳四部尉以及职能近似于禁军的“散骑”在洛阳城中大肆搜索刺客可能藏身之处,而那些十常侍不敢在明面上得罪者,如三公、大部分九卿以及曾任这些职务的老人的府邸,则请何皇后派出“貂蝉”悄悄调查。
真正的“刺客”自然极少,但本身曾是太平道道徒或者同情他们的人却是不少,此次十常侍大张旗鼓的搜查,捉到的人几乎全部都是此类。
由于皇帝余怒未消,那些十常侍的手下只要给捉到的人扣一个“曾窝藏过刺客”的帽子,就算喊冤都不会有人听,这种时候,就是赵云,以及那些不在乎十常侍权势的游侠们活跃的机会了。
赵云对付那些散骑或禁军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偶尔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把他们杀掉也可以反正是变傻然后移动到“山河社稷图”里面而已。
但那些黑衣大姐姐,也就是“貂蝉”们,却十分难以对付,虽然赵云解救被她们追捕的太平道道徒时从未失手,但一转眼被追赶的人就会变成他自己,就算用龙胆吓唬她们也没有用,她们会摇晃着身体让赵云“刺过去”,于是每次遭遇都会以赵云的落荒而逃告终。
即使是幼时耍不好比自己还高的武器,他也从像未现在这样想要快点长大,能长得凶狠吓人一些最好了。
“呜呜呜阿爹”
“不准哭,跟我走。”
穿行于有着诸多高官府邸聚集的洛阳北部时,赵云无意间听到了格式非常熟悉的话语,停下脚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不出所料地看到了一身黑衣的“貂蝉”和正被她牵在手中,大约十岁左右,身穿的鹅黄裙装,哭哭啼啼的女孩。
很明显,那女孩的家人窝藏了太平道道徒,“貂蝉”掌握了证据,但找不到具体在哪里,于是打算用他们的小女儿进行威胁。
因为赵云总是被“貂蝉”追逐,所以寻常的捉人他已经不怎么管了,但这种用孩子威胁其家人的事,他却非管不可实在不行就把这个“貂蝉”打昏好了。
“放开那个女孩!”赵云刷地划开一道裂隙,从山河社稷图中跳了出去拦住两人。
那个黑衣的“貂蝉”和被她牵着的黄衣女孩齐齐愣住。
“你没听到那女孩在哭吗?她要找她的阿爹,”赵云横着龙胆,做义正词严状:“找不到人就用小孩子威胁算什么本事?”
“呜呜呜我找不到阿爹了”听到了赵云的话之后,原本愣的女孩又哭了起来。
“少管闲事,让开。”这个“貂蝉”并不像赵云平时见到的那些一样用黑巾蒙面,而是露出了虽然有些许岁月沉淀,但仍然十分美丽而精致的面孔,身上所穿黑衣也并非夜行衣而是宫装礼服,就像是单纯为了方便夜间行动,从众多礼服中随便找出来一件黑色的而已。
“不,你先放了那女孩。”赵云虽然因为对方没有对他感兴趣而有些庆幸,但并未松开手上银枪。
“最近在洛阳名声鹊起的银枪小将竟然是个眼神不好的傻子。”“貂蝉”叹了口气,把手探向腰间,解下了一只好像木块般的物件。
然后,“貂蝉”在赵云惊奇的目光中,飞快地将“木块”展开,组合,搭弦,最终“变”成了一把箜篌。
“等等你不是貂蝉,我记得”自从那木块开始变形后,赵云就感觉某些尘封的记忆开始松动,而且是自带危险警告的那种。
糟糕这里不正是蔡邕先生家后面吗?此时洛阳一团乱,他的女儿潜入接蔡先生离开可不是应有之意?
大女儿喜欢用箜篌砸人,而小女儿她最喜欢的人是曹操手下的典韦是“阿典”不是“阿爹”!
“晚了。”在赵云想清楚之前,那女子已经托着箜篌闪到了他面前,然后毫不犹豫地砸了下来。
“轰隆”箜篌落下之处,地面出现了一个不小的凹坑,而银枪小将已然消失不见。
“哼,随便认错人这笔帐,我记下了。”蔡琬拾起组合箜篌开始拆解。
“姐姐,那个漂亮的小哥哥是谁呀?”蔡琰不哭了,探着头看赵云消失的地方。
“呵,两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