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莞郡主的茶会最终谁都没有去成,房巽借口病了,而房淑安则是已经定下了亲事,安平伯府的人已经上门了。
房淑安要嫁的是安平伯府的嫡次子范宁,老安平伯去世后,府里就由其嫡长子现在的安平伯当家。范宁在五城兵马司任职,虽说没什么品级,不过是个跑腿的,可总算每月有俸禄,时常也有几个赏钱,成亲后就会分府单过。
房巽让人在银楼打了几套首饰,借了林长桐的名义给房淑安送去。
房淑安正在屋里绣嫁妆,见了房巽连忙将一脸的愁容收起来,笑着请房巽进门。
不说房巽也猜的出来,本来五伯父的日子就捉襟见肘,前些日子又被人砸了五太太的陪嫁铺子,估摸着五太太这是凑不出她的嫁妆,她也怕范家看轻,心中着急呢!
房巽让梅香搬了箱子进来,堆到了床铺之上。
看着床上铺的赤金缠丝镯子、赤红滚圆的珊瑚珠子,还有两套点翠珠钗头面,一盒精巧崭新的绢花,房淑安连忙就要推辞。
房巽连忙道,“五姐姐莫急,听我说来!我表哥不过是个太医院的学馆医士,我舅舅也就是个秀才,在京城做生意不容易。以后难免求着范姐夫,姐姐就莫要推辞了。何况,这两套头面看着好看,其实不值什么银子,不过是给姐姐充个面子,那匣子绢花也不值钱,不过是如今京城最时兴的式样,送人有面子。我听说范家女孩儿多,拿去做个人情也是好的。至于这对镯子是老太太赏我的,我这也是借花献佛,只有这串珊瑚珠子是妹妹的心意……”
说了半天,都是不值钱的,又是二伯祖母赏的,房淑安知道是房巽怕自己不收才这样说,脸上一红,便不再推辞,只是拉着房巽的手轻轻抹泪,“家里乱七八糟,连嫁妆都要妹妹帮着操心……”心里却打定主意,等嫁过去,定要跟夫君好好说说,日后多多的照拂林家和九妹妹。
从房淑安房里出来,房巽一脸郑重的去见了五伯母。
五伯母正在屋里听管事妈妈们回话,听说房巽来了,连忙将管事妈妈们打发走,请了房巽进来。
房巽眉头微蹙,五伯母这番做派,显然是不善管家的,她看着站在一旁的季嬷嬷也是一脸的无奈,更是觉得自己猜的极对。
让梅香将匣子呈上去,房巽才道,“五姐姐眼看要出嫁,二伯祖母给五姐姐添了一千两银子,还有大兴的一个小庄子。二伯祖母说,这门亲事是当初她帮着定下的,自不能亏待了五姐姐。何况待成亲之后,范家二公子自然要分府单过,凑些银子给他们小两口买个小宅子,也算是成家立室了!”
二伯祖母当初嫁进房家时,倒是带了不少的陪嫁,可三老太爷身子不好,而后又要供五伯父读书,成亲,那些庄子铺子,卖了个七七八八。
前些年文无关了点心铺子之后,房巽就扯着林家的大旗,缠着二伯祖母入股明月楼,如此每年就能分个几千两银子,所以这一回二伯祖母不但给五姐姐添了银子,又将她仅剩的大兴的两个小庄子拿出来一个给五姐姐带去婆家。
其实房巽已经帮着二伯祖母在昌平又买了两个小庄子,昌平的庄子比大兴要便宜的多,大兴都是良田,不像昌平,山多水多,出产的粮食少,可过些年昌平有人发现了温泉,昌平的庄子这才又值钱起来。
本来房巽想着拿个昌平的庄子给房淑安,可既怕人家觉得昌平的庄子出产少,又怕五伯父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便随了二伯祖母的意思,反正她也有体己银子,除了这一回开正明斋花了不少,其它还没有用,算着也能在大兴买个庄子。
五伯母看到匣子里的银票和地契,抹起了眼泪,“还是老太太疼安姐儿,我这正愁呢,两个哥儿眼看要秋闱,家里的开销又大,可那琉璃厂的铺子还得修缮,姐儿又要出嫁,我手里的银子哪够?”
跟着侄女就诉起苦来。
好在房巽是知道五伯母的,她提醒道,“五伯母,您可想过,五姐姐如今要绣嫁妆,转过年就要出嫁,这家里的事您打算交给谁?”
如今五姐姐还在房家,若是有事也能帮着出面,可若是五姐姐真的嫁去了安平伯府,这家里恐怕就要乱起来,那沈姨娘才安生了几天?沈姨奶奶也还等着机会,五伯母哪一个对付的了?
五伯母听了果然慌了神,“那可怎么办?”
两人说着话,外头有小丫鬟通禀,“胡姨娘来给太太请安!”
五伯母摆摆手,不耐烦的道,“不必了,让她回屋子歇着吧!”
五伯母性子懦弱,耳根子软,又好欺负,沈姨娘本就是被禁了足,听五姐姐说,如今更是借口不舒坦三天也不来请安一回,倒是这个胡姨娘,规矩不乱,房巽叫住了那小丫鬟,“等一等,她可是带着宝妹妹来的?你让她进来吧!”
小丫鬟好奇的看着这个九姑娘,心里想着这家里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捣什么乱,可看五太太竟然点了头,只好出去叫胡姨娘进门。
转眼一个穿着素净,身上没半点金银,只戴了珍珠耳坠子,头上是玉簪的妇人牵着十一姑娘房淑宝进了门。
看长相倒也标志,身上有一股子书卷气,可这跟房巽想像中那个将五伯父迷的七荤八素,冯嬷嬷口中的狐狸精,实在是相去甚远。
而房淑宝这个八、九岁的小姑娘也跟胡姨娘似的,小心翼翼的跟在胡姨娘的身后,对着五伯母行大礼。虽说稚嫩了些,举手投足不够规矩,可礼数却是半点不错。
房淑宝的亲娘生她时难产,伤了身子,她还未足周岁时便过世了,听冯嬷嬷说,那时她因着胡姨娘去了通州城的两槐村,五伯母又病倒,沈姨娘掌家,这个小姑娘就被五伯父一句话过到了胡姨娘名下。
胡姨娘进门后便未再生育。
等胡姨娘请过安,带了房淑宝出门,房巽便也告辞出来,她没让五伯母送,而是出门叫住了胡姨娘。
看着房淑宝粉嘟嘟的小脸,房巽好似无意的道,“姨娘可以在院子里万事不管,可宝妹妹已经长大了,过不了两年就要说亲事!宝妹妹可怜的紧,自小没了亲娘,若是姨娘有空,多带她出来见见人,日后到了婆家也好讨生活!”
胡姨娘听了愣在那里,抬头看去,眼前的九姑娘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诛心,她不由大怒,冷冷的道,“不劳九姑娘费心,十一姑娘既是过到了我名下,我自会好好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