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过了午,忽然多了许多的云彩,太阳不知去了哪里,天气阴郁的眼看要滴下水来。
房巽心里又觉得这暴雨似乎马上就要下下来,她心里打鼓,无精打彩的坐在卧榻上,一边吃着刚上市的樱桃,一边听梅香八卦宅子里的各种消息。
崔嬷嬷极有眼色的去了厨房做点心,自从四堂姐提点过她之后,她虽然依然觉得房巽跟梅香等小丫鬟走的太近不是很好,却不再去多管闲事,只是做好房巽的衣食,房巽很满意。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房巽都很感激四堂姐。
“……三太太还交待小丫鬟,没事让表小姐在房里呆着,不要在院子里乱逛,毕竟年纪不小了,若是出了什么事如何向殷家交待……”
“你说什么?”房巽惊的差点跳了起来。梅香不知道房巽为何脸色大变,她慢慢的又将三太太的话说了一遍,房巽一松手,大颗的樱桃落到了地上,梅香一阵心疼,这樱桃刚刚上市,在外头可是要十两银子一斤啊,这一颗樱桃,几十个大钱就没了。
“去瞧瞧周公子在哪,就说、嗯,就说让他来吃樱桃!不,说我想做个风筝,让他过来给我画样子!”
都入夏了,做什么风筝?梅香腹诽着却不敢耽搁,连忙出了门。
王之焕没有把周振带去金陵,却是托了房延敬的吩咐给周镇山带了一封信,王之焕收拾行李的时候还特意给周振看了一眼。
其实周振自己也知道,他住在房家的事情,瞒不了太久,可他还没有什么打算,他便装着不知道的样子,他想在房家一直呆着,做书童也好,做王之焕的徒弟也罢。
王之焕从金陵还没有回来,周振便跟着房延敬在书房打杂,倒也没有什么大事,梅香让小六子捎了个话,立时就过来了。
于是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周振就随着梅香进了二门,“这样着急,元元可说有什么事找我?”周振也知道画风筝样子,不过是个借口。
“小姐没说,只说留了樱桃给你,不过我瞧着像是急事儿!”梅香一路小跑,才跟上周振的步子。
不想没走几步,就碰到了房淑宜和三太太。
周振连忙低了头,毕恭毕敬的给三太太执晚辈礼,他心里想的简单,他虽说年纪小,个子却高,又是外男,若是让房家的长辈厌恶了,总是给房大人一家子惹了麻烦。
三太太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在内院还能碰到外男,连忙将房淑宜拦在了身后,可近前一看,虽个子不矮,但小脸并未长开,喉结也无,看着不过十岁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三太太,四小姐,这是周公子,周家三爷的堂弟,也是王师爷的书童,姐儿说想要个风筝,让他来帮忙画个风筝样子,这事儿太太是知道的!”梅香恭敬的回答。
房巽经常让周振买这买那,林婉娘是允了的,又让人拿了银子给他,外头见了好吃的好玩的,记得给房巽带一份。
不过找个借口补贴银子给他,可周振却当了正事来办,整日的带了东西往内院跑。
“哦,那快去吧!”小姐们差遣老爷的书童做点子私事,倒也无不可,何况房巽不过才五岁,周家三爷跟房延敬又是有同窗之谊,三太太听了不以为意。
等人走了,房淑宜却道,“这个周公子可是那京里前几年闹的沸沸扬扬的私生子?看着倒是规矩守礼,长的也算一表人才!”
三太太这才想起周家三爷的堂弟是什么人,不由惊道,“原来是那孩子。”随后却又叹道,“倒是个知礼懂事的,可惜了!”
可惜是个外室所出,不然倒与元姐儿很是相配。
“母亲,咱们这几日就回金陵么?”房淑宜柔声问起,三太太这才回过神。
“是,咱们这就去找你婶娘去……”三太太拉着房淑宜的手,往正房走去。
房延节到京赴任,吏部给的日子是七月中旬,如今离上任之期还有两个月,因而房延节跟房延敬商量,把启程的日子定在五月底,再晚,恐怕就要热起来了,路上也不方便。
可三太太突然对孟家有了兴趣,非要回金陵再住上几天,便又改了日子,定下过了五月十五就回金陵,在金陵呆到五月底再启程回京。
这会子,三太太就是带着女儿去跟林婉娘商量,宜姐儿的婚事,恐怕还得让林婉娘多给出些主意,毕竟她多年不在金陵。
可见了林婉娘,三太太却没有直接提起此事,而是问起老太太来。
这几日,林婉娘和三太太一并去给老太太问安,老太太都是瞎扯两句就打发两人走,林婉娘知道老太太不喜欢自己,没想到竟然也不喜欢三太太,两人更是多了几分亲昵。
自从李嬷嬷出了事,殷氏就不大出来了,只是一味的吃斋念佛,有一些不打紧的乡坤来访也都一一推却了,似乎只等着启程回京。
说了几句老太太近日的吃食,三太太却又提起殷雪沁来,“表小姐长的花容月貌的,也不知道找个什么样的人家,听说已经十七了,比我们家淑宜还大上三岁……”
林婉娘听的一头雾水,这话三太太说了不止一回了,可她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听。
“……住在这儿也没有几天,可你还是上点子心,若是有个什么,就算是与咱们无关,也不好跟殷家交待。”
林婉娘听出点音来,这是给自己委婉的提醒呢,殷雪沁虽不怎么出门,可她那长相,却还是太打眼了,江南的规矩,中秋端午只访亲眷,清明元宵才访友结伴,可老太太的身份在那里,这几日还好,再过几日恐怕就有故人好友递贴子前来拜见,到时候定然要出来见人的。
“我自省得!二门处早就交待过了,无论表小姐有什么吩咐都要先报过来……”
三太太心里叹了口气,这丫头心实,治家是一把好手,可毕竟从小没见过那大宅里的肮脏事,看起来还是没听明白,于是也不多说,又说起启程去金陵的事来。
林婉娘听了这话,眼睛不由就看向房淑宜,想着以后元姐儿也有这一天,便多了几分心疼,上前拉了房淑宜的手,“这孩子长的好,又知书达礼,我看着就喜欢!”说着又叫了春分。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春分亲自拿了一个描金雕花的首饰匣子到跟前,林婉娘解开麒麟扣锁,打开木匣子,“婶娘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东西就给你戴着玩!”
匣子打开,不止三太太,连房淑宜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