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一旁，许业成从进门到现在看都没看一眼，视线全都落在许莹莹一个身上。

他似乎只有她一个女儿。

那她呢？

她算什么？

许意暖觉得心脏有些疼，本来以为自己早就麻木。

在许家待了十八年，她很早就知道自己是最多余的一个，可现在才发现，自己不是多余，而是在他们眼中，自己一直都不存在过，毫无意义的那一种，可有可无。

许意暖喉头梗塞，想要哭，却又哭不出来。

她死死地捏着手，指甲嵌入皮肉，疼的有些钻心。

她们嘘寒问暖了一番，许业成掖了掖眼角，这才看向许意暖：“你来了？听刚刚你和程家那孙女发生了争执，以后在公众场合，能不话就不话，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明白了吗？”

“不是我的错，是她……”

许意暖话还没完，就被许业成打断。

“我不管是谁的错，许家和程家虽然不是什么世交，但也有生意上的往来，你让我以后怎么好意思和他们家做生意？你是不是以为你和顾寒州攀上了关系，又是言家的干女儿，你眼中是不是就没有我这个爸了？”

许意暖听到这话，张了张嘴，很想为自己辩解什么。

当初，许业成求她和市长儿子吃饭的时候，好言好语。

可利用自己过后，现在又是这样的疾言厉色。

这就是她的父亲！

“我知道。”

良久，她吐出三个字，声音有些清冷。

“你知道是最好，我不希望你给我招惹任何麻烦。等会我们一家人坐一块儿，免得让人笑话。回头宴会开始的时候，你跟我去向程老爷子赔礼道歉。”

“我不去。”

许意暖挺拔了背脊，一字一顿的道。

许业成闻言狠狠蹙眉，不悦的看着她。

“业成，瞧瞧你这女儿，还没嫁入顾家呢，都敢跟你叫板了。真是女大不中留，翅膀硬了，要飞了！”

“许叔叔，我虽然是个外人，但这话我也听不下去。许意暖这脾气啊越来越大了，果然背后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啊，都敢和自家父亲这么话。”

许意暖闻言觉得有些可笑。

她什么了？

就了三个字，表达自己的态度而已，她又不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林弯弯，这是我们家的事，和你有关系吗？你家住海边啊，管这么宽，我要给你搬个奖吗？”

许意暖的宇宙彻底爆发。

伯父伯母得对，顾微得对，顾寒州的也对。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自己服软一次，她们就以为自己软弱可欺。

她现在怕什么？

是怕言家不够家大业大。

还是怕自己男人不能为自己出头？

她就是靠男人了，怎么滴？

有本事她们也去找顾寒州这样的男人来靠靠。

所以，靠男人并不羞耻，这男人是自己凭本事找的！

林弯弯听到这话，被气的不轻。

“你……你再一遍！”

她指着许意暖的鼻子，一张脸都气成了猪肝色。

“关你屁事？”

四字真言，真是怼怼地啊，好用，可好用了！

“你……许叔叔，瞧你女儿，这的是什么话？这要传出去，还以为是许家没有家教呢！”

许业成听到这话，面色难看。

他本来或多或少顾忌顾寒州的势力，还有言家那蛮横不讲道理的夫妻。

但此刻，他作为一家之主，作为一个父亲，却被许意暖公然挑衅，那他就必须站出来话。

哪怕顾寒州来找自己，那他也有道理。

身为父亲，教育女儿，乃是经地义！

“许意暖！”

许业成低沉怒吼，甚至一巴掌重重的拍在化妆桌上，发出沉沉的一声响。

许意暖的心脏一颤，看向他。

“爸，我的不对吗？我和你话，一个外人插什么嘴？她家大人没有教育过她，别人话不要随便插嘴吗？”

“你……你竟然还有脸指责别人？我看你是反了了！”

许业成怒火中烧，此刻再也无所顾忌。

所有的理智都被怒火掩埋，他只想好好教育这个出言不逊的女儿！

许业成上前，巴掌高高扬起，就要打了下来。

许意暖狠狠蹙眉，也不闪躲，而是冷声道。

“爸，你尽管打！”

“大不了我带着这巴掌印出门，让大家看看您是怎么教育女儿的！我今年十八，不是八岁。你还这么野蛮，用拳头话，这传出去才让人笑话吧？”

“你……”

许业成被这话堵得一句话也不出来，大手悬在半空，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许意暖在他面前显得有些矮，许业成体型也很庞大，显得她更加瘦娇弱。

可那背脊却挺拔有力，仿佛在寒风逆境里，依然不倒的松柏一般。

许意暖抬起下巴，仰着脑袋看向许业成。

眼神不再怯懦退让，反而直直的看了过去。

“爸，还有你刚刚的，让我去给程老爷子道歉。那好吧，道歉之前我去问问干爸干妈，她们刚刚都已经解决了，我和程樱都有错，我这边要道歉，也应该让程樱先给我道歉。”

“另外，我也去找顾寒州，看看他是怎么想的！”

“你是在威胁我吗？搬出了言晨沈青，还搬出了顾寒州，你这是要造反不成？”

许业成气的要命，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许意暖还有如此强势的一面？

简直就是伶牙俐齿，活脱脱就是个刺猬，浑身都是锐刺。

“我只是想给我讨个公道而已，我就不明白了，她们跟我毫无血缘关系，都能维护女儿。而我是爸亲生的，为什么爸却要对我如此残忍？许莹莹是你的女儿，难道我就不是了吗？你如此厚此薄彼，难道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许意暖终于将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

这话埋藏于心多年，以前总想问，但是却没有胆子。

她害怕……

害怕自己问出来后，会惹许业成不高兴。

但现在，她想明白了，无所畏惧，想要好好问一问。

许业成闻言面色涨红，怒火中烧。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这一巴掌狠狠落下，却没有打在她的脸上，而是重重的抽在她的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