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降临,光线愈发黯淡。
渐渐地,黑暗越来越浓,宛如墨汁一般,一层浓过一层,慢慢地,将天地完全地淹没。
各院各房的灯火,已经早早地点起。那昏黄黯淡的灯光,划破了夜的单调,似乎给这微冷的夜,涂染上一层浅浅的暖意。
王琳琅如同一只夜游动物,巧妙地避开巡院的护卫,依靠树木的阴影,假山假石,以及亭台楼阁,在各院之中游刃有余地穿行着。但是,显然她高估了自己的记忆能力,走着走着,她彻底地迷失了方向,完全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她有些忧郁地抬头望天,却见东方的天空之上,一轮弯月,如同镰刀般,孤单单地悬挂着。几个零零落落的星星,稀稀拉拉地围绕在它的周围,无端地衬托出一种凄凉感。
好吧,她承认自己是矫情了!
师傅一回到生他养他的家里,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母子之情,兄弟之谊,朝堂风云,这些如同突然涨起的潮水般,一股脑地涌向他,将他推离得离自己越来越远。这不,这么久了,他都不来找自己,难道他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徒弟吗?
王琳琅正在对月感怀,却不想一阵细细碎碎似哭又笑的怪异声响,突然在静谧的夜里响起。
她猫着腰,弯着身,如同一只动作敏捷脚步轻盈的猫儿一般,循着那声响,蹑手蹑脚无声无息地靠近。
四周黑漆漆地,唯有头顶上方一丝微弱的月光,正穿过层层的云雾,漏撒下来,照在这偏于一角的废旧院落里。
院墙边的高大树木旁,似乎倚靠这两个人。一个身形粗壮,威武,似乎是一个壮年的汉子。另一个体型纤细苗条,貌似是一个女人。那女人正如一株菟丝花般,紧紧地缠绕在那男人身上。
细细密密的娇喘声,正从那女子口中溢出,似乎是痛到了极处,又似快活到了极点。似是一朵娇花,正在承受风雨的拍打。
王琳琅呆了!她委实想不到,在如此荒凉的地方,竟然有如此火热香艳的一幕。
这——这——真是辣眼睛!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仲郎,仲郎——”那女子声音发颤,似乎带着钩子,勾得人心魂都酥了。
“你这磨人的妖精,真真是要我的命!”男人的声音,低沉暗哑。
“仲郎,我怎会要你的命,我只要你心里有我。”女人的声音,像是水蜜桃一般,满含水分,饱满成熟。
“心里有你?我心里一直有你。”
“仲郎,这次你回来,把事情都处理了好吗?贵妃娘娘可是一直在等着你的音信呢?”待到风停雨歇,那女人睁着一双雾蒙蒙水汽弥漫的眼眸,温柔如水地说道。
“除掉司马绍那混小子,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要我扶持司马清那奶娃娃上位,贵妃娘娘会拿出什么样的诚意?”那男人喘着粗气问道。
“娘娘说,不知摄政王这个位子,大将军可是满意?”女人轻轻地抚摸着男人的背,娇娇柔柔地说道,那声音几乎都可以滴出水来。
“摄政王?听着还不错!”说罢,那男人抬起头,勾起女人线条优美的下巴,沙哑着嗓子说道。
“仲郎,仲郎,你可是应了?”
躲在角落里的王琳琅,直觉得耳朵都要爆炸了。
“你这妖精,有四弟在你身边,你还不————”
“那个男人,自从他瘫了之后,就成了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一个,不提也罢。”女子的声音气急败坏地打断了男人的话,显然是对所谓的那个瘫子失望至极。
“四弟虽成了残废,但他年轻时何等的风华,不然哪里娶得到你这般美貌的妻子?”说罢,那男人低低地笑了几声,笑声中说不出的志得意满。
什么?不仅是暗夜偷情,宫廷阴谋,而且还是叔嫂通奸?
这对不要脸的奸夫**到底是谁?竟敢如此不顾道德伦理?
被勾起强烈好奇心的王琳琅,不禁身子前倾,朝前迈了一步。
咔嚓!一截枯枝,在她的脚下如同石破惊天般响起。
“什么人?”那男子转过头,怒喝一声。
一缕月光穷好漏过树叶间的缝隙,撒照在那张戾气十足杀意腾腾的脸上。
王大将军?
王琳琅呆了。
就在这呆愣的一瞬间,一股雄厚的掌力,携带着巨浪拍岸的力道,朝她当头压来。
不好!
王琳琅急步后退,身子借着那股拍面而至的力道,借力而飞,身子如同一道风帆般,急速地飘起,后撤,远去。
“仲郎,仲郎,”那女子慌慌忙忙地整理好衣裳,急匆匆地走上前,“那人——那人——,他看到———”她脸色惊恐,慌张不已。
“放心,她跑不掉。”王敦眯着眼,望着那人逃窜的方向,那张匪气十足的脸上,掠过浓浓的杀意。
“杀无赦!”
一声令下,两道黑色的影子自远方跃起,闪电般朝外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