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的一天早晨,张晓东正在教室里面专心看书,徐世峰坐到了他的身边,很神秘的问他,那首诗到底是谁写的?他们从来没有听过。
这个问题徐世峰已经问过好多次了,其他同学也有问过的,张晓东这几天也一直在努力思考,回忆。今天徐世峰又来问,张晓东知道再不说出个名字,怕是以后难以安生了,因为这些天那首诗已经被广泛的抄写,在很多小团体里面被无数次朗诵过了。
若随便说一个名字,张晓东知道,依着这些人较真的本事,说不得有人执着的打破砂锅问到底,与其将来被烦死,还不如现在把事情一次解决。
张晓东这些天仔细回忆对比了情况,这首诗不是这两年出现的,所以此刻他很光棍的跟徐世峰说道:“那首诗是我写的,本来不好意思说,可你看,每天这么多人来问,烦死了!”
徐世峰没有理会张晓东后面的话,他瞪着眼睛看着张晓东:“你写的?”他声音陡然大了起来,旁边其他同学都看过来。
张晓东一急,拉了拉徐世峰,可为时已晚,有两个同学走过来问道:“什么你写的,干什么呢?”
徐世峰看了看那两同学,他也反应过来了:“没什么!”
这时候旁边一个女同学,脸红着看着张晓东,“那首诗是你写的啊,太好了,太好了!”
她刚才坐在张晓东身后,徐世峰他们的对话她全都听在耳朵里,她这段时间也对那首诗迷的五迷三道的。
张晓东无奈的心中叹息一声,这个时代能够吟诵两首诗都牛逼得哗哗的,这会写诗,更是被人经常围在人堆里。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张晓东自然看得出有人眼神中的怀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拍胸脯,“怎么的,不相信哥们是怎的?好歹咱也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写一两首诗又怎么了?”
“不是怎么了,是太怎么了,你知道那首诗都被多少人抄下来背下来时时刻刻背诵,朗诵,揣摩吗?”徐世峰是的老文学迷。
“所以,这事咱们得慎重!”徐世峰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张晓东看了看徐世峰本想不理会,信不信就那样,无所谓,可冷不丁后面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你说是你写的,你能再拿出一首来证明给大家看看吗?”
好嘛,就这几分钟,全班的眼睛都老张张晓东,张晓东也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好吧?不要激将好吧?
他眼睛一瞪,张口就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卑鄙者的通行证,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
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
冰川纪过去了,
为什么到处都是冰凌?
好望角发现了,
为什么死海里千帆相竞?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只带着纸、绳索和身影。
为了在审判之前,
宣读那些被判决的声音。
告诉你吧,世界,
我不相信!
纵使你脚下有一千名挑战者,
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
我不相信天是蓝的
我不相信雷的回声
我不相信梦是假的
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如果海洋注定要决堤,
让所有的苦水注入我心中
如果陆地注定要上升,
就让人类重新选择生存的峰顶。
新的转机和闪闪的星斗,
正在缀满没有遮拦的天空,
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
那是未来人们凝视的眼睛。”
张晓东一不做二不休,大声朗诵了起来,并一步跳到桌子上,反正都是剽窃,不管了,这还没完没了了?
等他把这一首诗完全朗诵完之后,现场久久沉寂了下来,整个教室里面安静得只听得到粗重的呼吸声,张晓东看了看大家的表情,他知道再不走真会出事儿,他从课桌上跳下来,来不及收拾课本,一溜烟的跑出教室,往图书馆跑去了。
今天要躲掉这清静,只能去图书馆了,否则被他们找到真正的会拉着他讨论几天几夜,秉烛夜谈都是小菜一碟。
这个时代的人固有的对一件事物的执着,张晓东想想都头皮发麻,所以他选择了图书馆,其他地方他暂时不想去。
熟门熟路的来到图书馆里。张晓东在书架前徘徊良久,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读书的心思,什么书都只是拿起来翻看几页就兴致索然,如此重复多次之后,张晓东换了几个书架,无一不是如此,他肯定自己根本就不想看书,所以放弃了。
转而来到杂志书报刊前面,一一扫看,无奈这时候国内百废待兴,杂志本就稀少,内容更加陈旧,丝毫提不起张晓东的兴致来。
若不是要躲清闲,张晓东铁定不会在这儿耗费时间,确实是今天得他根本就没有心思看书。
他的心乱了。
若说之前他还能坦然淡定的面对一切的话,那么,刚才他脱口而出念出那首诗来,就说明他其实并没有修得人家的功力,其实他张晓东依旧是一个凡俗之人,一个有七情六欲,一个也接受激将法的人。一个不大成熟同样会争风吃醋的人,一个根本没有淡泊名利的人。
他心中在挣扎,在反思,在扪心自问,“我是谁,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边想一边快速的翻看那些书刊报纸,忽然,张晓东在一份报纸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他快速把刚放下去的报纸又拿起来,翻到后面,揉了揉眼睛,仔细盯视着那个题目,文章题目是自己曾经写的文章,下面的署名是张晓东,指导储明生,责编叶欣圣。
张晓东的心跳骤然加速,赶紧一目十行的迅速浏览了整篇文章,正是自己写给储明生的那篇文章,褚教授还真的发表了?
只是没有全文发表,而是分成三期刊发,无他,文章太长,字数太多。
放下报纸,张晓东长出一口气,尽管文章下面只是写着张晓东三个字,别人不会猜测到自己头上,可加上储明生的名字,范围一下缩小了,而且有些人只要一扫听,肯定会很快找到自己,尤其班长知道储明生教授找过自己两次。
想了一会儿,张晓东释然了,这是怎么了?我的心动摇了?
不,我依旧是我,一切按照我自己的本心来就是,管他东南西北风,我就是我,注定要绽放,又何须计较场所和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