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东远远的就看到了赵徳柱他们陪着检查组进了养猪场外围,正沿着新修的一条主路往这边走过来。一行人时不时的驻足,沈春生他们问着什么,赵徳柱在一边解说着。
很快,这一行人就走进了养猪场的大门,张晓东不习惯在这种场合和领导们说话,加上今天这样的场合是正式的,有赵徳柱在一边,自己凑上去不合适,所以他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就接着干自己的事儿。
沈春生带来的人都是专业人士,惯干这个事情,大家一进养猪场大门,就分头行动,各往一边去了。
这令赵徳柱他们有些始料未及,却又无可奈何。
他们第一次面对这样高规格的检查,而且搞经济不再是听命行事,他们真的没底,加上这些人不苟言笑,搞的自认老革命,老江湖的赵徳柱内心都忐忑的不行。
其实他们不知道,眼前这一切对所有人都是全新的,没有谁经历过。
就算是穿越而来的张晓东也一样,一切都是前世道听途说,加上自己农村老家的那点儿见识,自己归纳整理而来。
沈春生也一样忐忑。改革开放,一百年不变,这是说的,以前不也一样,还不是一直在变。
变是正常的,可他不知道这次会不会一直变,怎么变。上面说了,摸索前进,摸着石头过河,可就怕这边刚走进河中,那边给你堵起来了,那就真成了瓮中之鳖,委屈大了。
沈春生此刻的忐忑比之任何人都甚。
他一边接触着老爷子那一层面的,见多识广,而且是当今真正的掌权圈子,一边是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历历在目,谁也说不清明天会是什么样子的。
他的犹豫不决,令老爷子很生气,“前怕狼后怕虎,还能成什么事儿?况且如今这事儿,是邓大人亲自主持的,经过无数专家论证,总结借鉴经验教训所得,你作为一名内工作者,怎么可以这样?”
老头子铁青着脸,半天以后才接着开口说道:“你还没有张晓东的觉悟高?回靖水去,有问题向张晓东请教去!”
请教?
沈春生哭笑不得,有些恼怒,可不敢说。
其他几个工作人员一样的忐忑,这工作组成立了,可怎么检查,检查些什么?结果怎么处理?
大家都没有底,总不能按照以前的那一套来嘛!
包括各个行业的专家们,都忐忑着,这是黎明前还是又一个夜晚?
张晓东没有这些想法,这就是他浑身轻松,胆大妄为的根本,也是他唯一比别人多出来的东西,他知道未来几十年社会发展的大趋势。
沈春生自然不知道张晓东的倚仗,和所有人一样,觉得这小子的眼光独到。
如今听了赵徳柱的汇报,说这小子上大学了,依旧不忘家乡,为家乡发展献计献策,出力出钱从不吝啬。最主要的是,整个石头寨大队的一切事物都是张晓东一个人想出来,并付诸实际行动的,大队所有人都只是听命行事。
再加上如今身在养猪场,刚看过了石头寨大队的热火朝天和社员们不一样的精神面貌,沈春生看到了另外一片不一样的天空,心中有些震惊和诧异的同时也算是相信了张晓东。
相信,多么难能可贵的东西。
沈春生大动干戈的带人来这儿一趟,不就是为了一个相信吗?
有了这相信,一切问题都将引刃而解。
沈春生来到了张晓东身边,他要和张晓东探讨一些问题,也是想看看,这小子是怎么做到的,一两次匆匆的会面,就让老爷子那等人物赞赏有加。
“你这搞得不错啊,有声有色的!”沈春生有了想法,自然说话上和张晓东更加亲近了起来。
“哪里,还不是要您支持,一切都要在的领导下才是正确的,也是最有前途的!”张晓东一记马屁送过去,沈春生哈哈大笑了起来。
沈春生对这样的马屁早已经免疫,但还是受用无穷,是人,谁不喜欢被别人捧着,抬着,戴着高帽子?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沈春生哈哈大笑着抬起手来拍了一下张晓东,这是心情大好都表现,也是拉近关系的意思。
张晓东自然不会喜怒形于色,也不会刻意的去做什么,他呵呵笑着,等待沈春生开口。
果然,沈春生笑了几声,面带笑容开口道:“来,和我仔细说说这个养猪场以及石头寨大队的这幅宏伟蓝图!”
要取得沈春生的信任和帮助是石头寨大队和养猪场发展的关键,再则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张晓东自然没有理由拒绝沈春生的建议。
信口开河,说话那是张晓东的特长。
期间沈春生插话提问,张晓东自然清楚沈春生的意图和目的,他也很随意的把自己对改革开放的理解以及市场经济,计划经济的情况做了对比,还畅想了一番未来社会。
当然,畅想是用养猪场和石头寨大队作为基础,蓝本来绘制的。
沈春生自然不是凡人,他当然能够窥一斑而知全豹,脑海中看到的是全局蓝图,不觉心潮澎湃,眼睛都不自觉的亮了起来。
今天两人的这翻谈话,直接改变了沈春生的一些固有想法,打开了一扇大门,一条康庄大道。石头寨大队和养猪场从中获利颇多,张晓东也收到了应有的回报,真正做到了双赢。
有了这一番谈话,后面的检查就变成了吃吃喝喝,纯粹的夸奖来了。
这时候还没有反对接待,倒是反对铺张浪费,可在基层哪有铺张浪费的本钱啊?
但这一次接待也只让沈春生和一众自认见多识广的人目瞪口呆,“这石头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富裕了?”
沈春生板着脸问赵徳柱:“你是一名老党员,怎么可以这样呢?随便吃一点儿就行,怎么能够把全大队的口粮都搭上呢?”
赵徳柱心中那个委屈,可有拿不准该怎么说,这是旁边的张晓东呵呵笑道:“您大可放心,你不记得了,今年我们全大队可有找公社和县委要过救济?”
沈春生回头去看一个五十来岁的精壮汉子,显然他还不是很了解这个情况,他毕竟是一把手,政务不是他主管的。
旁边那个是东山公社主任,他满脸堆笑都把石头寨多年以来的情况和今年的大不同说了说,大家满脸诧异的看向赵徳柱,沈春生更是抬起手来在空中扬了一下,“说说,怎么回事,差别这么大?这个值得全县全国推广啊!”
赵徳柱满脸得意的笑着,可半天张不开嘴,最后他看了看身边的张春生,走把眼睛看向张晓东,“你们问他吧,去年他还是副书记呢,他主持做的这些工作!”
赵徳柱他们拿不定,可张晓东不害怕什么,也知道怎么规避,他避重就轻都和大家说了说,就说全大队的人的积极性怎么调动,田地和人员怎么调整管理。
但他没有说分田到户,而是说分组包产,搞竞争,形成良性竞争,最后一切还是大队的集体所有。
他说的轻松,可沈春生他们不淡定了,原来社会主意公社的计划经济还可以这样搞?
如果推而到其他农业上,甚至工矿企业里面,这是不是也可行呢?
沈春生一个激灵,如果这样的一份报告送上去,想想都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