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公主出嫁后,景粹宫一下子便冷清了下来。
而因着皇上的旨意,七皇子、八皇子和九皇子也都忙碌了起来,日日出入朝堂与御书房,还要去太傅那里学习课业。
云汐因为与夏麟觉同宿在一起,故而每日也变得起早贪黑。
这样的忙碌让人觉得时间过得分外的快。
夏去冬来,一眨眼已经到了安荣二十一年的新春。
今年是成国驻防大军轮换的大年,每三年一次换防,每七年一次调整所有驻防大军的驻防区域和派驻将领,一来为了维持各军的操练水准,二来也避免一些将领拥兵自重。
故而今年新春之前各地派守的将领都携家带口的被召回了京城,同时来年开朝后将再各自前往新的派驻地点。
皇帝在景兴宫里设下大宴宴请这些有功之臣,而太后经过去年一整年的调理,身子大好,便与皇后一同召集了京城中达官显贵的夫人和小姐们入宫一聚。
这事情本来和云汐没有太大关系,但因为这次将各家小姐也叫进了宫,故而太后设宴设在了御花园里,规模较大,宫里各宫都被抽调了人手去帮忙,景粹宫所有的宫女们都被调集了过去。
云汐一早伺候了夏麟觉起床,待他去了景兴宫那头后立刻就被叫去御花园,待到下午各位夫人小姐进宫的时候,她又成了为她们引路的宫女之一。
这场宴会当然也是有目的的,主要就是,五皇子还未议亲,五皇子生母前几年病重去世,后来就养在了太后身边,太后希望在这次宴会里寻个合适的姑娘做五皇子的皇妃。
各家夫人与小姐皆是盛装出席,一朵朵娇柔美丽的花朵盛开在御花园里。
云汐开宴前还遇上六公主、如今的荣滢公主,两人聊了好一会儿。
荣滢公主看着比出嫁那时候胖了些,挺着还不算明显的肚子,见了谁都笑。
她与驸马婚后恩爱,不过两月便传来怀孕的喜讯,可是把静柔贵妃给激动坏了,倒是同日出嫁的四公主荣伈公主那里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如今再见她这幸福模样,哪里还想象得出出嫁前夜那满腹心事的样子呢。
云汐自然也是替她开心的,想着当初自己说的要揍驸马的话,不由得有些心虚。
宴席进行了大半,云汐被安排到御花园的外围值守,此刻正站在假山后头偷偷打盹儿。
本来也不需要她们这些宫女值守什么,外头都有御林军,不过是怕夫人或小姐走错了道儿,而御林军又都是男子才安排了那么多宫人在外围值守。
她垂着头站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另一边传来了一些说话的声音。
云汐侧头看过去,就见假山另一侧的湖边站着两名女子,随侍的宫人都退到了远处,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动静。
云汐在上次的除夕刺客一事后意识到了练武的重要性,于是日夜勤奋苦练,偶尔还会和夏麟觉对手练上几招,虽不至于实力大增,但她的内力倒是增进不少,连带着五官的感受也比寻常人敏感了一些。
而她此刻与她们中间只隔了假山,她们许是因为在说话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那两人中有一人她是认得的,就是已经出嫁的荣伈公主夏玉茵。
而另外那名女子的面目隐在阴暗处一时叫人分辨不出,但看样子应该也是哪家的贵女。
起初两人还端着名门贵女的架子,说话轻柔小声,就是云汐都听得不真切。
但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就听到荣伈公主突然厉声喝道:“李宛平,本宫警告你离本宫的驸马远一些!”
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
云汐在脑子里仔细想了想李宛平是谁,似乎有点印象,但一时间想不起到底在哪里听过这名字。
但那李宛平显然也不是好惹的,只斯条慢理得回道:“公主与驸马爷感情不睦,迁怒民女又有什么意思。”
她顿了好一会儿,轻蔑得笑了一声,继续说:“更何况,民女与驸马爷自幼青梅竹马,这情份又岂是说断便能断的。就是民女想,驸马爷怕是也不想。”
云汐听了暗暗吃惊,仿佛能想象那女子嚣张、挑衅的模样。
她其实也没有说什么,不过话语中暗示意味十足,就是自认不懂男女一事的云汐都听出了她的意思。
这才成婚半年不到,驸马爷就和“旧爱”玩起了暧昧?
荣伈公主显然被气得不轻,粗声喘了好几口气,抬手就想给那李宛平一巴掌。
但挥出去的手被李宛平轻易得就抓住了,她似乎半点没有怒气得轻笑一声,一甩手就将荣伈公主推了出去。
直到这时云汐才想起来,李宛平是西南防区的驻防大将军李勤的女儿,七年前李勤被派去了西南防区驻防,而他的妻女是在三年前才过去的,今年因着要轮换防区才一同回京。
李宛平生长在武将之家,自小随着她爹出入军营,在京城贵女里也是有名的武功高手,手头的力道如何是荣伈公主能比得过的。
她这一甩,荣伈公主自然就跌坐在了地上,脸色一时煞白。
云汐抬眼看了下远处的宫人,他们一个个的按着嘱咐都低着头,还没发现这边的状况。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过去阻止一下,忽然听到“噗通”一声巨响,竟然是荣伈公主一时情急扑向了李宛平,但两人角度不对,荣伈公主固然把李宛平推了出去,但自己也跟着一起摔到了湖里。
本来这湖水并不深,但两人都是一身华服,在落水之初还在纠缠,这一来一去间都呛了水,且衣饰沉重一时半会儿竟然都没起来。
那头已经有宫人在张望着这边的情况,可目前的状况,若等他们过来只怕她们二人都要溺亡。
何况这寒冬腊月得泡在冷水里,就是不溺死也能被冻死。
云汐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怎么那么倒霉的站在这里,也没多想,咬咬牙,一头扎进了湖水里。
两人在水下呛水后显然都进入了昏迷状态,华服吸了水,沉重的拽着她们往湖底沉去。
云汐原来水性不错,使了十分的力气,但居然没能提起她们。
她一个人提着两个,本来能保证她们不下坠已是艰难,但要救她们出去似乎已经不可能。
水温寒冷,云汐只觉得身体的能量在一点点的流逝,手中已经有些脱力,只思索片刻就开始剥她们身上的外衣。
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救人才重要。